005:身無衣物
小說: 戲子他又來借傘了 作者:北一. 字數:2035 更新時間:2019-09-22 06:19:16
解了簽施無衣並沒有離開,在觀內四處看著。
他想等,等人少的時候去找柳肆。
這小道長是個俗家弟子,既然如此,那早晚會還俗吧。還俗就免不得與世俗人一樣,家業為一,其他的都在後面排。
不管是俗家弟子,還是市井中人都如此,偏他施無衣不同。
沉浸在這風俗之中,很多事情都難免,可施無衣卻將這難免變成了自己所想。
想做便去,不想做便不去。
所作都是為了生計,哪日若是不想生計,便不用伺候這麼多,
施無衣想過,他日或許清杯濁酒一人,卻不曾想遇到這麼個抓心窩子的小道長,讓施無衣的日子有了點兒盼頭。
尤其是在聽到這是個俗家弟子之後,覺得這往後的日子,更是有希望。
「柳?今夕何夕,楊柳依依,配他。」
施無衣小聲嘟噥著,勾唇一笑,這滿園的景色都比不上他這一笑。
他一直看著大殿內的情況,看著那小道長一直在給別人解簽,這心裡還挺心疼的。
這一天要說多少話,那張嘴兒都不會覺得累麼?
想著,施無衣又想到那殷紅的唇,心裡沒著沒落的。
看著大殿沒幾個人了,施無衣才踏入殿內。
冷不丁一進來,一股淡淡的冷勁兒,激得施無衣滿身的慾火卸去一些。
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個,柳肆伸著懶腰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就看到了方才解過簽的施無衣。
「施主可有旁事?」柳肆覺得這人怪,解完了還不走,留這兒做什麼?
他自然不知道,施無衣這是在等他。
聽著柳肆那貓兒般的聲音,施無衣覺得剛剛卸下的勁兒又上來了些,只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滿目從容走到柳肆的跟前。
施無衣道:「算著今兒個,與道長見過兩次了,還不知道道長名諱。」
又來?
柳肆眉頭微蹙,方才就已說過無需知道,怎麼這又來問?這人是聽不懂人話麼?
不過他可沒這麼說,依舊如平時:「貧道名諱還怕污了尊耳,施主若是無事的話還請回吧,晚了,這天兒又要下雨。」
外面的天著實燥熱,不正常的燥熱,看樣子是要下雨。
不過施無衣卻不急,攔在柳肆的前頭,伸手劃過柳肆的臉,短暫的觸碰讓施無衣心中怦怦直跳,心中有些慌。
柳肆瞧著他的動作,下意識閃躲著,但還是感受到了施無衣手上的熱勁兒。
正欲說什麼,就看到了施無衣手上的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柳肆的頭上落了一片有些泛黃的葉兒,施無衣方才剛好拿下來。
看到葉兒柳肆面上一熱,知道自己心裡錯怪這人了。
「多謝施主,這天兒著實不早,施主還是早些回吧。」柳肆眼瞧著別處說道。
施無衣的眼神看得他不自在,面上越來越熱,柳肆都能感覺到這臉要紅透了,可又不好直接離開。
香客未走,他不能走,這是觀里的規矩。
看著他面紅的樣子,施無衣真想在那臉上香一口,可施無衣不是無腦的人,知道這會嚇到面前的小道長。
只得壓著心裡的衝動,微微眯起眼睛。
「道長何須妄自菲薄?道長這般標誌,名字怎麼會污了人耳?在下不過聽旁人說過道長,想與道長交個朋友,日後若還俗也好有個照應,不知道長可否給在下個面子?」
這小人兒,對於這話定不會拒絕。
果然和施無衣想的一樣,柳肆露出為難的表情,似乎在思索著施無衣剛剛說的那事兒。
俗家弟子,總會離開道觀,若是他日出去一人不識,那也怪可憐的。
想到這,柳肆抬起頭,「貧道乃俗家弟子,並無法號,施主叫我柳肆便好。」
「柳肆?」施無衣重複著。
柳肆,柳肆,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有何問題?」聽著施無衣的念叨,柳肆詢問著。
聞言施無衣搖搖頭:「道長好名字,在下施無衣,是城中望江樓的戲子,道長若是不嫌棄的話,叫我無衣就好。」
「無一?身無一物?」
「不,是身無衣物,這不過是遮蔽身體之物,若是無這,每個人都一樣,也就沒那麼多的高低貴賤之分,不是麼?」施無衣笑的神秘莫測。
哪兒是因為高低貴賤,他的心裡可想的是讓這柳肆身無衣物。
這柳肆也是沒入過世俗,聽得施無衣所說只覺得是那麼個道理。
這衣裳的價值不同,能買得人就不同,因為這便有了三六九等。這衣裳華麗也好,樸素也好,沒了這一層誰不是一樣呢。
「倒是讓施主指教了。」柳肆自我解讀了這裡面的意思。
畢竟他也是對施無衣有過偏間,頭一次他可是覺得施無衣的腦子有病,現在看來,只不過和世俗之人不同而已。
與旁人不同,那自不能以看別人的心來看他。
柳肆的話讓施無衣放聲笑出來:「道長言重了,不過是這個理兒而已,今日與道長聊得開心,天兒不早了,道長早日歇著,這嘴可要多喝些水才成,幹了裂了就不好看了。」
說著,施無衣的手撫摸上柳肆的下唇,滿是暗示的動作柳肆卻不懂。
對施無衣的動作,柳肆也覺得有些不合規矩,躲開了那雙手,面紅耳赤看著道祖的尊像。
「多謝施主提醒,施主慢走。」
施無衣看了眼,沒再做什麼,今日他得到的已經夠了,哪兒能一步到位呢,那樣豈不是要嚇壞這小道長了麼?
既然他還沒沾染過塵世,那就由自己一點點帶他沾染,讓他知道這塵世的美。
施無衣沒再逗留,天漸漸泛陰,看來晚上要有一場大雨。
來一場大雨也好,這一場雨便能讓這塵世幹凈些,總比那滿目的污濁好。
腳步聲都聽不到了,柳肆才抬頭看著大殿門口。
那人走了?
戲子麼?所有戲子都如他一般麼?對著凡塵俗世看得那麼透徹。
這個人不似給人看到的那樣,他眼中隱藏著什麼,那隱藏的一切,才是真正的他吧,那裡面到底是什麼呢?
從未對其他人有過興趣的柳肆,第一次對一個俗世之人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