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屋頂上的兩個身影已經不見，空留下落葉在飄蕩。

房間內，施無衣輕輕將人放在床上，薄被輕柔蓋在睡著那人的身上。

四兒瞧著屋裡這樣兒，想要說什麼，卻被施無衣制止。

又瞧了眼床上的人，施無衣帶著四兒出了屋。

「施老闆...」四兒恭敬道。

瞧著這個天兒，四兒這個時間來，施無衣大概能想到發生了何時，僅僅一眼，四兒便微微低頭道：「家裡已經知道您要涉及朝堂之事，目前家裡已經開始有異議。」

「有異議麼？」

施無衣淡笑，瞧著泛著魚肚白的天，道：「他們有何異議？」

四兒道：「無非是由您當初所說那些來抗.議，並且說，若是您不收回命令，家中便要您回去。」

要回去？

聞言施無衣冷笑著。

家裡那幫人倒是有膽量說，才過不多時的好日子，還未過多久，這就要翻天麼？他們怕是往了，誰帶著他們走到今日。

這些人，怕是沒有想過，若是他施無衣不想，莫說欒城，就連朝堂，他也能拿下。

聽著施無衣的冷笑，四兒便懂了這是什麼意思。

道：「施老闆放心，小十已經回了家，相信明日就會到家，小十的能力，應當讓家裡人消停一段時間。」

「無妨。」施無衣擺擺手：「家裡的事兒要小十盯著點兒就好，無需太用心，這邊事兒忙完我會回去一趟，到時候我自會處理。」

「是，四兒這就去安排。」

四兒說罷就要走，施無衣出聲攔住，「等下。」

「您吩咐。」

施無衣想想，道：「無事，儘快去處理，若非重要事兒，最近無需找我彙報，江家事兒儘快。」

「是！四兒明白！」

四兒腳尖點地，輕輕往上一躍，便消失在遠中。天邊的魚肚白中已經能瞧見一抹橘紅，好似魚肚上盯著一個橘子一般，甚是好看。

瞧著天邊的景，施無衣不禁覺得有些惋惜。

這麼好的景，屋內的人卻瞧不見，當真有些可惜啊。

若是這會將他喊起，恐怕又會皺眉，不知道他睡不好會是何等模樣，不知他是否會皺眉？或者會睡眼惺忪？

若真是後者，那定會無比誘人。

「你怎得出來了？」

聽得身後有聲音，施無衣回頭，就瞧著那正在揉眼的人，身上的道袍已經有些松垮，瞧著那人的模樣，慵懶，又如此吸人目光。

施無衣那聲音如燕子飛過時的聲音，讓人瞬間清醒。

這樣的聲音，讓站在門邊的人心中一震：「睡不著了，怎麼在外面，剛剛那是......」

「去查江家事兒去了。」

「江家？」柳肆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江家情況如何？前幾日不是死了一個婢女？」

施無衣點著頭。

江家死了一個婢女，這恐怕是個開始，以後欒城的日子怕是不會消停了。

再說，祥金閣與望江樓攜手，怕外面的人也已經知道。

「江家的事兒不好說。」施無衣道。

聞言柳肆心中也明白。

江家事兒著實不好說，今日之事應該只是個開始，若是不處理好江家婢女的事兒，日後的災難，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

尋思片刻，柳肆道：「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說白了，他柳肆心中也沒主意，若是有，也不會找上望江樓。

心中只念著能完成自己的指責，可具體如何，他這個祥金閣的閣主，可真是一竅不通。

所以，只能要這望江樓的人來出面，才能保他無憂。

他找上施無衣，可以說他是自私，說他為了自己所為的責任，拖著施無衣下了水。

聽著柳肆的詢問，施無衣笑笑：「我不知，隨便吧，或許明日就會好。」

明日就會好？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哄騙孩子一般，可是柳肆的心裡，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慌亂的心，此刻徹徹底底安穩下來。

瞧著施無衣走到他跟前，目光所及未曾改變：「急也沒用，安心等著吧啊，祥金閣與望江樓，朝廷應當要坐不住了。」

柳肆點點頭，沒說話。

是的，朝廷定然坐不住了，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在與朝廷作對，若是朝廷真下了心思，那誰也摘不出去。

欒城也好，望江樓也好，都躲不過。

「今日之後，恐怕又要不安寧了。」

「不，是早就已經不安寧，邪教已經摻和進來，你覺得誰摘得掉麼？如此情形，能明哲保身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要想辦法拖人下水。」

「這......」

柳肆啞然。

施無衣說的好像就是他，如今他便是這樣，施無衣與此事無關，可自己偏就拖著他下了水，若是收拾不好，恐怕他會被世人嗤笑。

施無衣不傻，他應當明白這其中的事兒。

可他...偏偏就著了自己的道，這份情，怎麼麼還才還得起呢？

柳肆心中有些後悔，若是可以，他或許還會找施無衣，只是不會欠這分情，搞得他心慌慌，不知如何做才好。

瞧著他一臉愁容，俊美的容顏，此刻倒顯得和孩子一般。

施無衣笑笑：「如何？怎得這表情？」

伸手挑起柳肆的下巴，另一隻手的食指在柳肆唇上輕輕滑過，動作曖昧又輕浮的緊。

柳肆回過神，瞥了一眼那輕浮的人，心中的那股子慌亂瞬間變散去，又變成懊悔。

為何會對這輕浮之人有懊悔，他如此輕浮，當真...當真是....

不可理喻！

瞬間羞紅了臉，甚至耳根都已經紅透，甩來施無衣的手道：「施老闆還請自重！都是男子，你做這事兒，若是給人瞧見，要被傳閑話。」

「喲？道長還在意這些？」施無衣笑笑，「道長不是不染世俗？」

「你！」柳肆臉漲紅，哼聲道：「無恥！輕浮！在下告辭！」

說完腳尖輕輕一點，手還在施無衣臉上留下一個五指的印兒。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施無衣笑笑，伸手捂著泛紅的臉頰，輕嘆一聲：「倒是個火爆的小道長，嘖，有趣，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