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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福至心靈 作者:裴亖 字數:2656 更新時間:2019-09-21 14:25:54
聶遠在嘉園窩到了大年三十才被聶朝東揪著耳朵拎回了家,許是怕聶昭杭又針對聶遠,聶老爺子把祁家人也叫來了,兩家子熱熱鬧鬧吃了頓年夜飯。
長輩們湊了一桌打麻將,一門心思哄老爺子聶遠候在邊上沒話也要找話說,雞毛蒜皮的事一件又一件,說到老爺子都嫌他煩了,趕他跟聶朝東他們作伴去,「真是的影響我發揮,二筒。」
眼見聶遠被嫌棄,聶朝東樂得瓜子都不嗑了,跟祁奇然兩個合起伙來擠兌他,左一句不得了了聶小少爺都變話嘮了右一句到底還是某人管教有方比以前熱絡多了,聶遠沒搭理他們,窩在單人沙發上剝土豆吃。祁奇然卻不放過他,湊過去跟著他擠在一塊兒,「我說你有沒有跟你那頭鹿說過你出櫃的事啊?」
聶遠無所謂道:「這有什麼好說的。」
「……真真是一點談戀愛的技巧都不懂,說了可以讓他安心啊還能心疼心疼你,多值,那不然你挨打白挨了啊?」祁奇然無語極了,轉頭就對聶朝東吐槽道:「我們遠可能是個傻的吧。」
聶朝東難得配合地點點頭,深沉道:「不是可能,就是傻的。」
「喂喂喂!」聶遠不滿地嚷嚷,「那不一樣,再說了我是先出的櫃才和他在一塊兒的,不關他的事,跟他說這些做什麼,叫他徒生煩惱?值得個屁!」
一旦接受了弟弟是個給佬的事實,聶朝東也沒覺得他們和平常情侶有什麼區別了,一樣好奇問:「你們就沒發展些精神以外?」
祁奇然直接點破,「要是有發展出身體交流,人小鹿能發現不了小遠的傷?肯定沒有。」
「嘖,丟人。」
「……懶得理你們。」
聶遠丟下一句便逃也似的上了樓,事實歸事實,被他們這麼明說還是不好意思的,捏了捏發燙的耳朵聶遠臉也紅了,精神以外也不是沒有啊,有親親!
我們這是純情·愛,聶遠自我滿足地點點頭,很是認同這種說法。早就知道路行安的味道,現下也沒覺得非要急著再嘗,簡單的牽手擁抱親吻已經讓他感覺很高興了。沒有愛的性·愛只有性,有了愛連日常都是愛。
這種時候思念就收緊了絲線緊緊纏繞上來,聶遠只是想著路行安的音容笑貌,胸口就漲的難受,想知道他在幹嘛,吃了什麼,跨年又要去哪兒,和誰一塊兒去。
整理了半天語言,真把消息發出去了聶遠又臊的慌,沒什麼氣場的硬補了句「你的男朋友正在等你寵幸請速回」,對方還沒回過來之前聶遠自己就被自己尷尬到了,想想他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情侶關係又有了底氣,翻來覆去聽著路行安早些時候發來的語音。
「我今天有幫我媽洗菜,她表示欣慰。」
「對啦對啦被你訓練出來的。」
「之前那個要給我介紹姑娘的阿姨又來了,真不知道年三十她怎麼還有心思放在這兒,太熱心了。」
「我媽又替我回了,親媽。」
「哈哈哈哪有什麼看得上看不上的,你?真自信,呵呵。」
「準備開始年夜飯啦,待會兒說。」
都是些碎片段,聶遠卻聽得很起勁。語音截止到六點,路行安就再也沒回過消息了,聶遠只能反反覆復地聽,反反覆復地想。
真的不一樣了,融化了冰雪之後便是萬沐春,他見過豪雨雷鳴,也遇過寒冬凜冽,有時候分不清前世和現世,只憑著一腔情意堅持,輾轉兩個時空終於迎來柳暗花明。
這樣的好心情連和聶昭杭打上照面都沒受到影響,只在聶昭杭冷聲說著「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時候微微斂了些笑意,聶遠按著門把手在進退間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那不重要。」
於你我,重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突然很想路行安,聶遠暗笑自己變弱了,現在一有點什麼就想路行安。如果是路行安的話,如果路行安在的話,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連難過的情緒都沒有。
他也該委屈也該傷心,可是在習慣了讓他失望的聶昭杭面前,他就像被膠水堵住了心臟,流不進傷害流不出傷心,像個旁觀者,冷靜又無情地看著。
聶昭杭沉默半晌,「就算因為他你會失去一切?」
「我還有什麼好失去的,你以為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已經擁有了最想珍惜的,」聶遠關上房門,抵著門板低聲道:「不論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爭什麼。」
聶昭杭是否聽到,是否聽進去,這些都不在聶遠的考慮範圍內了,他傻傻瞪著手機屏上路行安發來的簡訊,差點連手機都嚇掉了。
「出來,我在你家門口。」
大年三十,半夜十一點,本該在H市過年的路行安,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聶遠家門口。聶遠鞋子都顧不上換,趿著雙拖鞋奔出了家。找都不用找,那人就好端端站在門口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勾勒出柔軟的線條,在他身後撒了一地溫柔。
「你怎麼來了?」聶遠愣愣說道,說完覺得過於生硬忙補充道:「我是說,我很驚喜。」
「因為你想我了,」路行安笑眯眯地張開手,帶著鼻音撒嬌似的索要擁抱,「先來抱一下,好冷呀。」
聶遠鼻翼煽動,乖乖走過去把人圈緊懷裡,摸著他帶著寒意的後背心裡酸酸的,「真聰明,連我想你都知道了。」
路行安松下緊繃了一路的脊背,任由自己在對方懷裡軟化,「還有呢。」
聶遠想也不想將思念直白地說出口,「我想你超想你想的都快死了,謝謝你來救我。」
得到滿意答案路行安終於滿意地笑出聲,「不客氣。」
站著也不是事兒,聶遠猶豫著是否要帶路行安進屋,路行安卻拉了他的手詢問:「我們去跨年吧,你家裡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我哥守歲就行,」聶遠說著突然想起來,「你怎麼來的?」
「自己開來的,」路行安拉著他往路邊走,「還有什麼想問的等到了再說吧,我全部告訴你。」
這一路過來,腦子裡翻騰著各種畫面,交織在一起,催著他快些,再快些。
再次替他回絕相親後,路行安將一切坦白,他媽卻還是那句老話,路老太太摸著他的腦袋,眼神清明地問:「在你釐清楚你愛的是什麼之前,媽是不會同意的。」
他媽說他其實是個壞傢伙,知曉著旁人對他的感情,做著最劃算的那一筆。
他媽說如果不是聶遠足夠的愛他,他是不會對聶遠伸出手的。
不是的,我真的愛他,沒有權衡地愛著。
路行安一方面否定著,一方面又審視自己,聶遠不是最合適的,卻的確是最劃算的。聶遠足夠愛他,足夠到他有那個自信不會存在被拒絕的可能,所以他向前走了。
但這真的是他不夠愛聶遠的證明嗎?路行安迷茫了,他需要一些證據來證明自己。
路行安載著聶遠回了嘉園,將他抵在牆上熱烈地親吻,聶遠卻推開他,「發生什麼了嗎?」
「我愛你,」路行安輕撫著聶遠的臉,重複道:「我是愛你的。」
聶遠一愣,別開臉輕輕嗯了聲,「我知道。」
路行安卻不依不饒地扳回他的臉,「你也不信我。」
「你在想什麼呢,」聶遠將他的手圈進掌心,一根根嵌握住,「愛是虛無縹緲的事,每個人的方式都不一樣。」
「對我而言重要的是我如何做才能讓你更高興,對你而言是證明,至少目前是。」
「你比我積極勇敢的多,你想證明你不害怕別人的目光,你想證明你會為你的選擇負責,這些我都有好好感受到了。」
「對我而言這就夠了。」
路行安愣住,心想著不是的,卻說了「你在等我嗎」,聶遠眉眼繾綣,在他眼上落下溫暖幹燥的吻,「我在等你,並且會一直等下去。」
山高水遠,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