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是什麼？是對敵人的放縱，是對自己的折磨！艾爾森用上兩輩子的自製力才沒把龍三丟出去，他指著一地被糟蹋的宣紙痛心疾首「熊孩子？熊都比他可愛，這個糟糕的討人厭的妖精！」

「妖精不是這麼用的……」樂正扶額，神經被小孩子尖細高亢的聲線刺地突突直跳「再說娃也不是我放進來的啊」

艾爾森瞪眼，腮幫子鼓得厲害，樂正都替他酸，得，哄吧

樂·舉國人民的愛·祭司正任勞任怨地抄起地上兩隻糰子，一左一右擺好，加以零嘴兒蒙哄，邊收拾一地狼藉邊開始叨叨「今兒個叔叔我心情好，破格給你們講些個……天上，對！天上的故事」

「天上的故事？！」龍三瞬間被吸引過去，連跟他皇兄搶豌豆黃的事都忘了，蹦下榻抱著祭司大人的腿晃啊晃，發亮的眼眨巴眨巴，滿是好奇「天上是什麼樣的啊？」

「天上啊，和咱們大和也差不多，有大神仙，也有小神仙，像三殿下這般大小的也是有的」樂正擼著奶娃娃細軟的頭髮，掌心癢癢的，忍不住笑起來「出門不騎馬，我們有好多好多……坐騎，從這兒到神殿，半盞茶的功夫就到啦」

「半盞茶！」龍三不可置信地捂著嘴，喃喃道「三兒去找皇兄可要睡好久好久呀，姑姑說三兒睡了好多時辰呢！天上可真厲害！」

「噗！」

龍三循聲望去，他皇兄發出那奇怪的聲音後便抿著嘴不再做聲了，臉像有人在扯一樣抖抖抖，而後傳遍了全身，整個人都開始抖，頭也低了下去看不清臉，只看到抖成篩子似的一團「皇兄？」

「嗯」聲音抖到變了調的艾爾森揉了把臉，學著霸道總淡定臉「沒事，你們繼續」

果然裝逼不分年齡，樂正腹誹歸腹誹，還是繼續胡謅「像傳達心意呀，天上都是靠畫符的，你寫完了人家就收到了，都用不著送信的」

「這麼快呀……」

「而且兩個人如果隔得很遠，也可以直接講話，不面對面也可以」

「好厲害……」龍三想了想問「如果我們也是神仙，那三兒和父皇母後請安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畫個符？」

樂正頓了頓才道「……也可以」

「好棒啊！每次去請安都好累呀，如果三兒也是神仙就好了，天天畫符！」

「畫符比見到你父皇母後好嗎？」樂正搓了搓手，表情有點怪異「一直畫符嗎？」

「畫符好呀！天天見父皇母後被他們責罵三兒不開心，三兒想……」

「龍焱」小孩子稚氣又清脆的聲音橫插進來，艾爾森臉上沒什麼喜怒，龍三習慣看皇兄不開心的樣子，有點蒙圈「叫、叫我？」

「你上回說帶給我看的鳥兒呢？」艾爾森瞟他一眼，高冷臉「難道你忘了？」

小孩子哪裡記得住那麼多，龍三使勁想了想都想不到什麼時候給他這皇兄提過什麼鳥兒，看皇兄一臉篤定又對自己產生深深的懷疑「沒沒沒！在……在御花園！對，御花園！」

「那你怎麼沒帶來？」

「我帶你去看！」龍三試探著想抓哥哥的手，看哥哥一臉不開心忙改口「皇兄不要不開心，三兒這就去抓！」

小短腿噠噠噠跑遠了，留下一大一小幹瞪眼，樂正嘆了口氣繼續收拾「你逗個小孩子幹嘛呢」

「我的小可憐你不開心」艾爾森直白地說，樂正沒否認，彎腰揉揉真正的小傢伙笑道「我哪裡小了，你都要叫我叔叔的」

艾爾森爬起來，站在踏上看起來和樂正一般高了，把他那大可憐鬱郁的眉頭揉開「叫你爸爸都可以，如果能讓你開心的話」

「喲，兒砸？」樂正輕輕拿開艾爾森的手，把他那藕節一樣的胳膊掂著「我要是好好生活，還真能有你這麼大的兒子了」

艾爾森嘻嘻笑，欠扁地說「沒有如果喲」

「拜託，你不是在安慰我嗎？」

「好的吧好的吧」艾爾森故作老成，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所以你在不開心什麼？」

「艾爾森，現代科技那麼發達，很多事依靠網路就能做到，我們可以在家裡完成許多事，包括購物，娛樂和人際交往，同時也退化了很多」樂正口氣帶著些許自嘲，並沒多少保留地坦白情緒「隔著網路，那些機械的文字根本無法分辨你的喜怒哀樂」

「是這樣沒錯」

「不怕你笑話，我是自殺的」說出口的瞬間樂正緊繃的肩略略鬆了些，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我認為我沒有存在的意義，地球少了我照樣轉，我編輯了長達五年的定時郵件發給一些朋友，也許到現在為止，他們也不知道我已經死了這件事吧，畢竟一直如此，機械的文字根本不能透出任何情緒」

「大可憐，你好蠢啊」

樂正：？？？

艾爾森說的是他的母語，樂正重複確認可了次「你罵我蠢？」

「我沒罵你，我在陳述事實，你實在蠢得可憐」艾爾森蹦到地上，拽過一張空白的紙，大筆一揮，國小生一樣的作文水準寫了篇流水賬，大體是今天心情不錯之類的

樂正：？？？

「你覺得我寫的真實嗎？」

樂正：？？？

艾爾森斜他一眼，換了張紙繼續寫，這回是吐槽龍三如何如何煩，寫完將兩張紙放在樂正面前「哪篇更真實？」

「你這不是廢話嗎」樂正一臉懵，艾爾森慢條斯理地抖抖宣紙「你的選擇是基於對我的了解，對我的了解是基於我們的相處，而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在你不願意向別人敞開的前提下，世界再大也沒有幾個會讀心術的不是嗎？」

樂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索性選擇閉嘴，艾爾森也沒繼續，低著頭練起字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好吧，是他的問題沒錯，生活造就了厭世的樂正，樂正過出了糟糕的生活，陷入死循環的最後，便是異世的開始

樂正突然想，如果我們的相識提前幾年，或許我還沒有那麼糟糕？想想又被自己著這不切實際的想法逗笑了

也許負負得正，新的開始意外地好了起來，就像攢了一輩子好運才換回來一次奇遇，算是他上天了還是小天使下凡了呢？

樂正想說其實他現在很滿足了，這時突然又聽到他的小天使道「大可憐，送你一些不那麼機械的禮物」

輕飄飄的紙被塞入掌中，樂正愣神，半晌才指著狂放的花體道「你作弊，你寫的英文」

「……漢字的愛有多難寫你知道嗎！」艾爾森等了半天等回來這麼句瞬間暴走，連同身後寫廢的十幾張大字一起丟給樂正「行，愛唄，愛愛愛愛到吐行吧！」

「國際愛啊，果然友軍！」樂正真樂了，看看字帖看看娃直蠢笑「死的值死的值」

艾爾森：……有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