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前座的顧山南，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一臉的不敢相信。

而顧山南笑容不減，可語氣卻充滿著一種難以掩蓋的無法理解，「我只是覺得你和以前相比起來，似乎變得更加……沉默。」

瀋水北聽之一笑，故作輕鬆道，「畢竟人都是會變的。而且，我們已經很久不聯繫了，你自然不會知道現在的我變成了什麼樣子。就好比我也不會知道你的生活一樣。」

說著，瀋水北話頭一頓。她微微低垂著眸子，試圖隱去眸中的暗潮翻湧，聲音卻如常問道，「對了，你不是去法國定居了麼？怎麼會回來。」

顧山南沒有明說是什麼具體原因，只大概說了一下是因為工作緣故。原本瀋水北也沒打算要對此事了解得多清楚，不過是隨口問了一下。

只是這話題開頭開的不好，還沒說兩句，兩人之間的氣氛便漸漸淡了下來。

顧山南還要開車，瀋水北不好拉著他講話。反正離到家還有一段距離，她便索性靠在車窗上，打算閉眼休息一會兒。

車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個休息一個開車，不再交流一句，似有隔閡於兩人之間瀰漫。好好溝通的機會白白浪費，實在是可惜得很。

顧山南專心開車。車輛平穩駕駛在道路上。原本這段路程就不算近，這會兒也是開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到達小區樓的附近。

要到家的時候，瀋水北也正好醒了。只是一副睡眼惺忪，表情茫然的模樣。

而當她抬頭望出車外的時候，顧山南正在慢慢減速要停車。

「北北，我們到家了。」

顧山南的語氣十分地自然。他一邊說著，正好一邊將車平穩地倒停在露天的車位上。表情無比專註。

而瀋水北直接被那句充滿歧義的話給嚇得打了個激靈。她猛地扭頭去看男人，卻只見對方認真的側臉，那般好看又耀眼。

「顧山南，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法國？」她盯著後視鏡中男人的臉，認真地問道。可是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有多糟糕。

顧山南剛停穩車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他伸手去轉動車鑰匙熄火的動作不斷，同時抬眸看向鏡子中的女人，面上表情微微落寞而又冷淡，「原本就是打算回來國內的，所以暫時不會回去。」

瀋水北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出的問題有多失禮，「那個……抱歉，我並不是……」

「我知道的。」顧山南淡淡打斷，他面上仍是那抹得體的笑，彷彿什麼利器都無法傷及他半分。

「北北，我們下車吧。」

聽著男人低沉而淡漠的嗓音，瀋水北知道自己再一次搞砸了。

一如既往地。

彷彿只要是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刻，她便總是能夠出錯。

一次不夠，便第二次；第二次不夠，就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對方離去，才無錯可出。

如此，瀋水北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如同是在笑自己的愚昧。

到底是從法國回來的，先一步下車的顧山南動作優雅而又紳士地給瀋水北開了車門。

望著被打開的車門，瀋水北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心底深處的那某根線也隨之被拉扯了一下，延續而來的竟是陌生的疼痛感。

最終，她沒抬頭，只是禮貌地道了聲謝。

而男人疏離的回應，終於驗證著兩人是在十年之後成了陌生人的事實。

下了車，兩人往同一幢住宅樓內走去。瀋水北原本還以為兩人要一路沉默著進電梯。但在等待電梯的空閑時間內，顧山南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什麼要緊的電話，但是看到男人盯著手機熒幕皺眉的模樣，瀋水北猜測極有可能是一些棘手的事情。或許是工作上的煩惱。不過她沒有多問。

手機響了好幾聲，顧山南似乎是在猶豫。但最終他還是按了接聽鍵。

「抱歉。」眼見電梯緩緩降行而來，顧山南示意瀋水北先行一步上樓。爾後自己去了外面接電話。

瀋水北樂見於此。她獨自一人瀟灑地進了電梯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電梯順暢，一路直達目的樓層。從電梯出來之後，瀋水北拖著行李箱，直接來到自家門口。她剛掏出鑰匙要開門，結果大門先一步從裡面被打開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頭頂處便傳來一聲驚喜的喊聲。

「姐？」

瀋水北一聽，即刻抬頭，然後便看到一個穿著白色T恤，身量極高，臉蛋帥氣的陽光大男孩。

「沈東東？你這是要去哪兒？」她問。

沈蘇東看著自家姐姐出現在門口，顯得特別驚訝。「什麼去哪兒啊，我剛算準時間要下去接你的，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後面一聽姐姐還這麼喊自己，沈蘇東又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姐，你別老叫我小名，都小時候叫著玩的，現在長大了還叫，多難為情啊。」

想比起弟弟的激動，瀋水北就顯得比較淡定。她選擇了直接無視，「沈東東你還好意思說，要等你接，那我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一邊說著，她一邊拖著行李要走進家門，「對了，母上大人呢？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要天天奪命連環call我回來這麼急。」

誰知沈蘇東一聽這話，立馬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阿姐給攔了下來。

瀋水北一臉懵，「沈東東，你這是要幹什麼？」

沈蘇東忽然滿臉神秘地湊近解釋道，「姐，我覺得你現在後悔回家還來得及。」

無厘頭的一句話，卻讓瀋水北瞬間秒懂，「別吧！母上大人這麼無情？」

沈蘇東毫不猶豫地戳穿了自家阿姐的僥倖，「據我所知，她已經給你物色了三個所謂極佳人選。就等你回來，一天一個，不行再換。說是一定要今年給你把事情給辦成功！」

瀋水北面無表情地聽完，並且決定自己需要今晚就跑路。

「好樣的，知情必報，事後一定有豐厚酬勞！」鄭重地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瀋水北一轉頭立即拉住行李，趕緊從家門口退了出去，打算即刻「連夜潛逃」。

「姐，你多保重啊。」

誰知，沈蘇東剛說完這句話，兩人身後便忽然響起了第三個聲音——

「沈蘇東！瀋水北！你倆給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