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靠著送水，經常外出，的確大大方便覓食。在真正填飽了肚子之後，小館陶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弟弟館宴身體恢復得也一天比一天快。她十分滿意這樣的生活，甚至起了要將整座骨塔感染者當做儲備糧的念頭。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顧瑜和清明怪老頭，她很喜歡這兩個人，打算要將他們留到最後。

醫療中心提供的短暫住所也快到時限了。清明怪老頭和顧瑜正打算要去中層找房子，所以這幾天便沒有去打工，小館陶卻勤勞得很，一天都不肯休息，一大早就背起來半人大的水桶，要出門。

「宴，阿姐，清明爺爺，我出門啦。」和往常一樣，這孩子面帶燦爛微笑地和家裡人作完短暫道別之後，便「噠噠噠」地跑去了下層十二樓。

小館宴看不見，只能靠聽聲音分辨。他一向乖巧，即便被姐姐丟在家裡，也沒有半點不情願。只是和顧瑜跟清明不太熟，自然話也說得少。

館陶出了門便直奔下層十二樓，在那兒領了水之後，便按著賣水婆婆給的地址和名單開始挨家挨戶地送水。地址大多集中在中下層，在這些塔層里跑了這麼多天，小館陶仍是沒能完全熟悉，可見骨塔究竟有多大。

塔內其實是沒有明確晝夜之分的。不過是仿照塔外世界的時間，於塔內製造了人工光源來控制晝夜。按照時間流逝規律，跑了這大半天之後，塔內的「天色」自然慢慢暗了下來。

還有最後一家沒去送水。

小館陶捏著寫了最後一家地址的紙條，去了下層七樓。此時塔內的人工光源已經按照時間規律逐漸昏暗下去，下層七樓又在地底，更黑得厲害。很快，這條路她便看得不是很清了。

在黑暗中緊靠著路邊微弱的星點燈光，小館陶踉蹌著步伐走著。不知不覺中，她好像到了最後的目的地。

下層擁擠，這座小破房是在一條不算寬雍的巷子末尾位置。望著房子外門牌上寫著的地址，小館陶先是緊了緊身上的水桶，然後在微弱的光束之下鎮定地走了過去。

她敲了門，過了好久才有人應。

眼見著搖搖欲墜的門開了條縫兒，縫隙里露出一張幹巴巴的臉和渾濁的眼。小館陶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那張臉，也不露怯，甚至還露出一個笑容，乖巧地對門內的老人臉說道，「你好，我是來送水的。」

門縫依舊那麼大，門內老人緩慢地轉動渾濁的眼珠，瞅著小館陶半晌，忽然離開。

一時間不懂對方要做什麼，不過小館陶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好奇地往門縫裡瞅。沒過一會兒，老人又回來了。他仍是沒有完全打開門，憑著那點門縫，他用幹瘦的手指抖出來一枚骨幣。然後又指了指門口右側的一口大缸。

從頭至尾他沒說一句話，但聰慧如館陶。她大致猜出來門內老人的意思，「是要我把水倒在那裡面麼？」

對方點了點頭。然後「砰」地一下，門關上了。

看得出來這戶人家不喜外交，小館陶也無所謂，她上前一步，彎腰撿起滾落在地上的骨幣，然後背著水桶去了水缸那兒，將水全部倒了進去。

「水已經給你放好了，記得用啊。」倒完了水，小館陶又重新將空桶背好，禮貌性地提醒一下之後，她便打算原路返回。

而門內的老人依舊沒什麼反應。

從這條巷尾一直往外走。路邊上稀疏微弱的燈光終究還是沒能抵擋得住黑夜的侵襲。於是，這會兒更加看不見了。

但還是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