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大銘王朝慶曆帝劉胤十年，天空中蹁躚著紅色的雪花，據說自那天以後，慶曆帝下旨以後結婚都不許穿紅色嫁衣或新郎裝，所以啊，現在你看到的結婚穿的都是藍色禮服。而原本的丞相傅垚那天抱著司馬大人的屍體眼神空洞的彷彿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他帶走司馬大人的屍體……然後自此再也沒有了他的蹤跡。」

「爹爹，你說司馬大人是不是特別傻，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傅丞相南宮家的事情呢？」

「因為……有的人的愛比飛蛾撲火還要壯烈，他願意用生命做豪賭，只為賭一人心。」

「爹爹……你說的好複雜啊，我不懂。」

小豆子現在已經成了豆子大叔，他輕輕撫摸著自己兒子的頭頂，眼神望著遙遠的星空，像是想透過時空的隔膜看到故人。

「或許你長大就懂了，不過比起那樣壯烈的愛情，爹爹更希望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平淡的愛情，細水長流也不錯啊。」

「咦？爹爹，你怎麼哭了？」

小豆子伸手揩了一把眼淚，少爺，我不能哭，因為我相信你在時空的另一端一定過得很好。

是否不曾流淚，就可以天真的以為故事的結局都是圓滿的。

不管慶曆十年的十月初八那天有多麼慘烈，最後留在史書上的也不過是多添了幾筆墨水而已，被時光漸漸湮滅在角落，只是那樣慘烈決絕的身影留下的痛還是刻在了一人血骨里。

又是一年的十月初八，一個開滿了紅色楓葉的樹林里，一個的男子手上拿著一個玉雕一步步往林深處走去。

到了一個墳墓前，他慢慢蹲下來，手顫抖著卻又溫柔的撫上墓碑，那樣子就像是撫摸愛人的臉龐一樣，他一點點的用手描摹他親手刻上去的墓——吾妻太史昀之墓，落款南宮垚。

傅垚緊貼著太史昀的墓碑坐了下來，歲月彷彿沒有給他的面容帶上一絲一毫的風霜，可是他的頭髮卻是那樣的蒼涼的白色。

他看著手中太史昀給他刻的玉雕，眼神幽遠綿長。

「阿昀，這些年我活著時時刻刻都是煎熬，以此來懲罰我自己犯下的大錯，活著其實比死去艱難多了，又或許其實我不敢死，是因為活著我還可以自欺欺人當做你還是愛我的，如果我死了……卻發現其實你並沒有等我怎麼辦？或者我見到了你可你還是恨我的怎麼辦？」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笑，笑意是那麼蒼涼，那樣的孤寂，飄紅滿天的炙熱的紅色楓葉，在他身邊也畫不出溫暖的顏色。

「阿昀我累了，我真的好累……你帶我走好不好。」傅垚聲音里滿滿的都是祈求，他輕輕的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抱住那個冰冷的墳墓，那樣的依戀，彷彿他抱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太史昀一般。

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了好久，久到墨色染黑了夜晚，他突然輕輕的一笑，彷彿在夢裡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般，而後他的手突然無力的垂了下來。

天空又逐漸的飄起了雪花，最終把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墳覆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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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這是什麼聲音在響，太史昀疲憊的睜開眼睛，看著四面白牆，他手上還插著輸液的針頭，他動了動自己酸麻的身體，這裡是醫院？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滿天飛紅的楓葉，夢裡那個人負盡自己一片痴心，夢裡自己最終決絕的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太史先生，您終於醒了。」

太史昀彷彿聽到了一個特別熟悉的聲音，熟悉到即便又死了一次，聽到這聲音他還是會不由的心痛難耐。

他慢慢地一點點的扭過頭去，看見那副熟悉的容顏，至死也不能忘記的容顏，他突然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