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喬驟然感到渾身冰冷。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從黑暗的監獄裡面逃脫了。現在可以明白，他能從監獄中出來，與阿弗雷德一定脫不了關係。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後的那些Beta們尖叫歡呼了起來。他們吹起了口哨。

「喲。」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心不在焉地沉浸在恐懼中的褚喬立馬知道是阿弗雷德。他回頭一看，果然是他。褚喬低聲說：「你給我滾開點。」

Beta們又開始對阿弗雷德吹口哨了。要不是還有一點點冷靜，他們早就把阿弗雷德簇擁起來了。他們驚訝地看著阿弗雷德跟褚喬熟稔地對話著。

「你竟然敢這麼跟長官講話，看來那幾天的監獄生活還沒有給夠你教訓。」阿弗雷德輕慢地說。

褚喬顫抖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急著見你呀。」阿弗雷德笑了一下。

褚喬說：「你還想怎麼樣呢？」

阿弗雷德湊到褚喬耳邊，低聲說：「你晚上來找我吧。」

褚喬幾乎立馬要給他一拳，但阿弗雷德「善意」地提醒他說：「旁邊有人呢。」

褚喬還是停手了：「我是不會去找你的。」

「那可不行。」阿弗雷德說，「你為什麼會被放出來？因為我把你放出來了。我也可以隨時把你關進去，甚至告訴他們，你就是個假Beta。」

褚喬萬分無奈之下，只好說：「我會去找你的。」

阿弗雷德露出得逞的笑容：「很好。」

阿弗雷德總是這樣，一次次地威脅褚喬。褚喬一次次地被迫答應。

當晚有人問褚喬和阿弗雷德是不是認識。褚喬就說：「我以前在戰爭學院見過他。」問他們關係如何，褚喬就說不好。

「可是我看到你們聊得很熱切呀？」Beta說，「他還湊到你耳朵邊講話呢。」

褚喬想不明白，這個Beta怎麼會記得這麼多細節。他說：「我有個同學拜託他秘密傳話給我。」

Beta有些相信了。他興味索然地說：「好吧。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有什麼。」

褚喬說：「可笑。」

在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之後，有些人開始了不服氣與抱怨。阿弗雷德撒手就走了，根本就不來安排他們的訓練。阿弗雷德雇了個少校助理——來給他們訓練。一些Alpha表達了自己不服氣的態度，Beta則多是失望。他們希望這個新來的教官，能夠狠狠地管教他們，甚至——與他們發生一些不明不白的關係。Alpha們憤憤地說：天哪！太不負責任了！我要去投訴他！可他們一想到，安德烈要可惡得多了，投訴多少次也沒用，就垂頭喪氣了。

訓練結束後，褚喬洗完了澡，快步去食堂吃晚飯。他熟練地走過了每一條路，他對這裡已經比較熟悉了。路邊的鮮花開得活力而清新，松柏樹則發出了它們特有的香氣。黃昏的夕陽把這些渲染得更加美好。

阿弗雷德遠遠看著，上前拉住褚喬的胳膊：「一起去外面吃怎麼樣？」褚喬身上也有一股清新的香氣。那是剛淋完浴的香氣。

褚喬把阿弗雷德的手甩開說：「長官，這違紀了。」

阿弗雷德挑釁地說：「我不會記你違紀的。」

褚喬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不願意再看第二眼了。轉身就走。

阿弗雷德一把拉住了褚喬：「你不走我就記你違紀。」他略帶不滿地說。

褚喬只好跟他走了：「醜八怪！」

兩人出了軍部的門，門衛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對這個新來的校官不熟悉，還不知道阿弗雷德是誰。兩人用傳送裝置來到了人流密集的商業區。這裡燈火璀璨，高樓林立，黑夜完全阻擋不住這裡的光亮，星星月亮都黯然失色了。

阿弗雷德一直牽著褚喬的手不放開，褚喬只好和阿弗雷德一起瞎轉悠。

走到一處飯館前，阿弗雷德說：「我們去吃那個吧。」門口都能聞見裡麵食物的香氣。

褚喬說：「我跟你這個醜八怪一起，吃什麼都反胃。」

阿弗雷德就當什麼都沒聽到。他使勁兒牽著褚喬的手進了飯館，並強行把褚喬摁在了一個座位上。

飯菜都是阿弗雷德點的，褚喬已經懶得敷衍他了，連一句話都不再說了。他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看著門口的花花世界發獃。

阿弗雷德點了好幾道菜，上菜很快。菜盤子端上來的時候，菜品還冒著熱氣。

阿弗雷德熟練地推給了他一盤螃蟹：「你喜歡吃這個。」

「你又知道了？」褚喬不無諷刺地說。

「我記得你也挺喜歡吃這個的。」阿弗雷德又肯定地說，把那盤菜推給了褚喬。

雖然褚喬完全不想承認，但阿弗雷德說的沒錯。他確實喜歡吃這些東西。

褚喬拿著筷子，正好他也餓了，很快就吃完了，但阿弗雷德卻在故意磨蹭。等他吃完已經過了很久了。褚喬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錶。外面的天已經黑壓壓的了。

阿弗雷德命令道：「去給我拿張紙過來。」

褚喬不想多惹麻煩，照做了。

阿弗雷德擦擦嘴，又說：「我們走吧。」讓褚喬想不到的是，阿弗雷德吃飯、擦嘴一點兒也不粗魯，像個貴族一樣。

「你的吃相是你身上唯一值得誇獎的東西。」褚喬尖刻地說。

阿弗雷德竟然很溫柔地笑了一下。

我的天哪，褚喬想。

阿弗雷德又拉著褚喬逛了一圈商業區。褚喬對那些可不感興趣，十分煩躁。他又不是那些喜歡購物的女人。終於，阿弗雷德帶著他去商業區旁的傳送裝置了。回到軍部門口的時候，阿弗雷德拉住褚喬，褚喬有些不耐煩地回頭。

「你又怎麼了？」

阿弗雷德抱住了他。褚喬沒有反抗，他已經習慣了阿弗雷德時不時與他來一次肉體接觸。他把頭貼在褚喬的腦袋上，說了句讓褚喬印象深刻的話：「我愛你。」他輕輕說。

褚喬愣住了，想看看阿弗雷德的表情，但是阿弗雷德的頭髮擋住了他的臉。褚喬也說不清自己有什麼感覺。他皺起了眉，推開阿弗雷德。阿弗雷德平靜地看著他，水藍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清澈，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出乎意料地，這次阿弗雷德什麼都沒說。

褚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

阿弗雷德終於放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