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不久，就子時了，快些回去睡覺。」辰璟言道：「下次晚上就別偷溜出來了，今日是我不計較，要是被別人撞到，你可得去戒罰峰面壁了。」

楚離沒多反駁，只順從著，依依不捨道：「那好吧……」

他連穿衣服都是躲在暗中，辰璟言更覺著奇怪：「我都說了不會責罰你，你為何還遮掩？」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才道：「我身上很醜的，不想讓師兄看到。」

也不給辰璟言再開口的機會，一個白影就閃了過去。

十二歲的上雲巔弟子。辰璟言沉思，發現自己並沒有印象時皺起了眉。

那邊楚離連外衣都沒穿，因為他的外衣是藍色的，上雲巔的弟子都是清一色白校服，他穿著一身藍很容易被認出來。

失算失算，沒想到會在水澤碰到辰璟言，這太突然了，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他偷偷回到金台他住的地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全是辰璟言赤著身子在水裡的場景。

他重生回來，看到活生生的辰璟言，所有一切都是初始的模樣，可以有很多的可能。

他很心動。

他前世便知道，自己喜歡辰璟言。

開始是恨，其實他就連恨也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埋怨辰璟言，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在他身邊，沒有人陪著他，去安慰他的脆弱。

後來他成了魔修，他想到的還是辰璟言，他想著，即使他成了魔，但他不會做壞事，大師兄會相信他保護他。

但是陰差陽錯的，他和辰璟言還沒見到面，就被人撞到了。

他被那些所謂正道綁在柱子上，要殺他，辰璟言不在。

有人為他申辯，但不是辰璟言。

後來他成了魔主，更是與辰璟言為首的正道不對頭，在聽說辰璟言要和葉詩詩結為仙侶的時候，他帶著一眾魔修，屠了千丈崖。

他綁來辰璟言，把他困在千丈崖上他建的宮殿里，卻不侮辱他，反而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對他和顏悅色。

他一開始是恨，後來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了，只想看著辰璟言開心，看他笑，就好像是自己遇到開心的事一樣。

他的手下當他行為怪異，葉青澤卻一針見血的說他迷上辰璟言了。

是了，他的確是迷上辰璟言了，想親他，想碰他，對他產生齷蹉的心思，卻害怕辰璟言對他露出厭惡的眼神，所以總用辰璟言虧欠他為借口，對辰璟言提出百般要求。

他閉了閉眼，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感覺心裡暖暖的，即使今晚辰璟言並不知道他是誰，他們也沒做什麼親密舉動，但他就是覺著很暖心。

結果一夜都沒睡好，老是零零散散的夢到以前的事情，還有一些小時候被欺負的畫面，亂七八糟的交雜在一起。

於是早課的時候，楚離明顯精神不佳的模樣引的先生和花銘頻頻看向他。

花銘比他大上三歲，今年十五，卻十分孩子氣，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管合不合適，難聽點，他就是一個直腸子，什麼彎彎繞繞都沒有，傻的莫名有些可愛。

他趁著先生往後轉，就湊到楚離旁邊，探頭探腦道：「楚小公子，怎麼沒精神氣呢？」

還沒等楚離開口，他又湊近了幾分，壞笑著低聲道：「幹壞事了？」

楚離白了他一眼，說他沒腦子還真沒腦子，自己一副十二歲的模樣，能幹什麼壞事？

「你是不是沒拿我當孩子看？」楚離想了一下，才問道。他自己的確也挺好奇的。

花銘基本和誰都能套上兩句話，經常講八卦給他聽，又是哪個金台的女修和哪個男修暗結珠胎，又是誰誰誰眼眸傳情，都能寫成話本子了。

還就講給他聽，也喜歡往他面前湊，也不管楚離對他態度如何。

「嘻嘻，就是想逗逗你，沒想到你居然懂啊。」花銘咧著嘴笑，絲毫沒感覺到後面先生正向他走過來，還繼續說道：「沒辦法啊，你長的好看，我這人喜歡和長的好看的玩兒。而且，你給我感覺不像小孩子，倒像是同齡的兄弟一樣。」

「既然想別人做你兄弟，就不要帶壞人家！「先生用手裡的書卷敲了花銘的頭頂，憤然道：「楚離資質非凡，你也不知道努力，人家可比你小，也不知羞一羞！」

「又不是羞了就能和他一樣厲害……」花銘忍不住嘀咕，聲音雖小，卻還是被先生聽到了，眉毛都氣的翹了起來，怒道：「你給我出去罰站！」

楚離失笑，花銘臨走前還不忘對他做鬼臉。

後來楚離就經常與花銘走一起。

只是花銘有時候很呆，做他對面吃飯，吃著吃著就不動了，含著筷子托著腮雙眼無神的望向一處。

楚離就要問了：「怎麼了？」

他就愣愣的轉過眼珠看著楚離，道：「我感受一下我肚子還有沒有空地，還能不能再吃點。」

楚離忍不住想翻白眼。

沒過幾天，歸雲里便傳開了。

宗門大比，若離君的弟子文苑贏得魁首，宗主已經帶著一眾上雲巔弟子御劍回來了。

宗門大比的第一名意味著接下來輪轉的聽學就落在歸雲水澤的頭上。

再過不久，在上雲巔進新鮮血液之前，其他宗門前來聽學的人就會入住歸雲了。

歸雲是百年仙門，修身習性，注重禮儀舉止，藏書閣更是有諸多藏書，一些幾經失傳的殘卷都有。

歸雲比較注重文武並施，修仙的同時也要修習心性，並不一味的像其他一些宗門一樣，只要求弟子修鍊的更強。

所以，對其他宗門來說，來歸雲學習一場，的確可以說是他們討了便宜。

這事過去沒幾日，楚離就被上雲巔尋他的弟子帶去了歸雲殿。

歸雲殿上，宗主和幾個仙君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涵先生和辰璟言也在。

楚離個子小小的，十二歲的模樣很有欺騙性，只是臉上沒一點局促不安，反而很平靜。

歸雲的宗主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很年輕，長的豐神俊逸，一雙細長的眼眸顯得很是深邃，臉的輪廓很硬，這讓他看起來不是很親和。

但是他笑起來，卻讓整個臉上都柔和起來，他頗有興趣的看向楚離，道：「楚離，十二歲？」

「是的。」

「冰靈根？」

「是的。」

「能用靈力？」

「是的。」

宗主挑眉，指著旁邊的試靈石道：「空說無憑，讓我看看。」

楚離毫不猶豫的對著試靈石伸出手，他能感覺到辰璟言在看他，他有些緊張。

他不知道辰璟言有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

試靈石振了一下，然後在一陣白光之後浮現出一塊冰晶。

很純粹的冰靈根，靈力也十分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