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錦因這好聞的味道睜開雙眼，瞳仁輕顫，懵懂無措的眨眼，再轉作一片清明。

「先生....」他覆上嚴斯明環在腰間的手。

嚴斯明控制著信香＊，見他的情緒穩定後，房間中清幽的沉水香味便消散許多。

「做噩夢了？」

他替嚴錦拭汗，又抿起唇角，面容嚴峻。

「你再在兩個人時叫我先生，我就罰你今晚跪在床邊，等跪完了，後半夜再好好治你嘴上的毛病。」

「是，先....斯明。」

嚴錦的聲音很低，在靜謐的夜，透出無限的柔情，他側身看嚴斯明:「夫人不是讓你跪.....」

「跪到剛剛，桂純過來說母親睡了，臨時開恩，不必再跪下去了。」

嚴斯明的聲音低沉好聽，雖說夾雜著平日里那種嚴厲的語調，但在漫漫夜裡，卻有一種喟嘆般的溫柔。

「夫人還是心疼你。」

嚴錦聽他不用受罰，真心實意的揚起唇角，一雙鹿眼映出房間里的橘色火光，極其明亮。

「可你過來我這裡，實在太明顯。」

緊接著，他又有些擔憂。

嚴斯明聽了低笑，輕拍他的脊背。

「放心吧，桂純也去睡了。」

「倒是你，什麼時候給覆來那小子買的禮物？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他抬起手，輕輕戳一下嚴錦的前額。

嚴錦埋在被子間低笑，爐火的光芒里，他的神態猶如一隻饜足的貓。

「一個月前就買了。」

「不光有禮物，我還給嚴小少爺準備了不少『好玩』的東西。」

他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嚴斯明瞅住他，心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什麼東西？」嚴斯明好奇的詢問。

「我們小少爺不是最喜愛文學嗎？一櫃子的書....詩詞歌賦什麼的....就等他回來讀了。」

嚴錦低笑，語調里有些不經意的壞。

嚴斯明一聽也笑出了聲。

要知道嚴覆來雖然考的是文學社科，卻是個完全不愛讀書的主兒。

他所謂的學識，只能在榕燁面前裝那麼兩下，而在嚴斯明和嚴錦面前，就如同悶葫蘆，什麼也說不出來。

嚴覆來會選擇文學社科，為的就是不受家裡管制，不會在母親的強壓下，接手嚴家的生意。

「嘖。」嚴斯明咂了咂舌。

「一書櫃的書，可有他小子受的了。」

「那是自然。」嚴錦勾起唇角，隨後神態又有些擔憂。

「其實這麼『整』我們小少爺……我另有用意。」

嚴斯明沒有說話，只微微頷首，等待他說下去。

「我只怕，覆來回來了，發現你在為本洲國做事....他....他那個性子，我怕會惹出事端。」

聽他這樣說，嚴斯明也沉下臉。

「是，以他的個性，怕是會把嚴家整個掀起來。」

「可是，總會發現的，今天對母親，不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

嚴錦埋在棉被裡，垂下眼。

「你說的沒錯，但能瞞一陣是一陣，今晚.....夫人的態度也說明，她並不想讓覆來知道你在本洲國軍政處的事.....」

「恰逢假期，讓他在家裡多讀讀書，收收心，也是好的。」

「而且，夫人也會好好管制他。」

「言之有理。」嚴斯明拍手，注視著嚴錦，忍不住稱讚。

「這七竅玲瓏的心思，也只有你有。」

「是您教導有方。」嚴錦跟他打太極，又把話推到他身上。

嚴斯明聽後瞪大眼睛，用指腹不緊不慢的描摹嚴錦的下唇。

「你這張嘴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嚴錦清俊的眉眼一彎:「您過譽了。」

雖說萬籟俱寂，有愛人在側，但嚴斯明還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倦怠，即便他眉眼裡已顯現輕微的疲憊。

「好了，不跟你貧。」他輕拍嚴錦的肩。

「說說今天從檔案室拿的東西。」

說著，他整理衣襟起身，走至嚴錦卧室的書桌旁，在桌面某個位置敲打兩下，收回手後，身前懸浮出地圖光影。

那是涵蓋亞國、本洲國、西歐國和中土國的天啟星全貌。

上面密密麻麻覆蓋著每個地區的資源能量，人口稠密度以及先前他們所得到的各類情報信息，還包括被本洲國所侵佔，亞國失去的領土。

被侵佔的六個區域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嚴錦也跟著起身，走至他對面，將雙手撐在桌邊，審視著那片地圖。

注信香＊:信息素味道別稱為「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