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那幾個老兵中平時不怎麼說話的瘦子說的，言栩忍不住瞧了他好幾眼。

黝黑幹癟的臉龐，以及更加幹癟的身材，面容毫無奇特之處，平時基本都不怎麼抬頭看人。

說實話，火頭軍這邊這段時間他都基本混熟了，可是這人基本都不怎麼說話，他至今都沒和人家搭上一句話，不過，這人的眼力勁兒挺厲害的，竟然一眼看到了關鍵之處！

而且在火光的映照下，這人一雙眸子顯露無疑，裡面赫然精光四射，且他那句話看似說得焦急，臉上的表情卻是平靜無比。

言栩心中的好奇怎麼也停不下來，大概不只是樣子變小了，可能心理年齡也有些退化了......

於是怎麼看也停不下來……

說完這話的瘦子，將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邊，自己反而又默默縮到了角落。

言栩突然就覺得，這人….不會是故意不搭理人，故意降低存在感的吧…..

大概是發現了他時不時的視線，那邊的人終於施捨給了他一個眼神，仍然是和臉色完全不搭的亮光，一下子就把言栩給定住了。

他看見那個人緩慢的把手指指向了外面的方向，似乎……在示意他…..看外面？

這是說，不要看他….看外面嗎？？？

「啊！那是五皇子嗎？？？快看！」

這一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視，不，是言栩單方面的注視，他也不由自主將注意力放在了中帳那邊，畢竟，如果他們的「靈魂人物」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大攤子人可就師出無名了，這支隊伍恐怕更難了…….

刀光劍影，火光雜亂，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麼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儘管還隔著一段距離，可是那種刀刃入肉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細小，輕微，「刺啦」一聲，似乎輕易的很，只有紅色的液體或緩慢或噴濺似的湧出來，整個目之所及全是兵器和兵器，連人，都是兵器。

「別抖，沒什麼好怕的，有一天你也會拿起刀，殺人。」

低沉的聲音想起在他的耳邊，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發抖了……

稍微斜了斜身子，他發現，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後的人，正是莫名吸引自己注意力的那個瘦子。

有些幹澀地咽了兩口唾沫。

他很想反駁，自己才不是怕，只是…只是….從沒見過而已….

「呵呵。」

輕輕的笑聲再次響起在耳邊，言栩竟然在裡面聽出了一絲調侃的意味。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有些著惱！雖然他芯兒比殼子要老！但是他可是生活在現代的文明人！他怎麼可能看見這種場景！所以！！！他就是害怕！！很丟人嗎！？？？？

「哼。」這個人真的有點讓人討厭，就像他那張幹巴巴的臉讓人無感一樣。

沒過多久，他的耳邊傳來了今晚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其實，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害怕的連刀子都握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