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微微偏離開一些，向下盯著言栩不停翁動的嘴唇，正要緩緩壓下去——

「呵~看來我打攪了你的好事。」

一道讓人骨頭都要蘇掉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還有幾絲冰冷。

南瑟的慾望瞬間就冷卻了下來，所有動作都在剎那定格。

幾息過後，他恢復了平時的清冷神情，不過說出口的話顯然有幾絲不悅：「知道打擾，你就不該出聲，然後消失才對。」

他的手也從言栩的內衫中拿出，保持著一手固定、一手懷抱的姿勢。

「哼…你以為我想來？就這麼個破關口，你不是都過不去了麼？」

來人用不經意的淡漠語氣說著看似與己無關的話，眼神也不再盯著他們那邊，反而舉起自己細長瑩白的手仔細觀看，彷彿指尖會被看出一朵花來。

言栩突然就被按著頭「塞進了」一個香香暖暖的地方，身上遊走的冰涼竟然不見了，他有些著急，試圖抬起頭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渴望。

「熱……熱……」

南瑟把人牢牢按在懷裡，可根本阻止不了觀看者靈敏的耳朵。

「嗤~你什麼時候對這種貨色感興趣了？你可別忘了，他已經是我的玩具了~」

對方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南瑟懷中的人，他把言栩擋的嚴嚴實實，不過某人不甚清明的話語卻是擋不住的。

「換一個要求，其他的我都答應你。」

本來懶懶散散靠著屏風的人突然站直了身體！

就連一向玩笑不恭的臉上也瞬間蒙上了一層陰翳！

他細細長長的眼角滲出了惡毒的冷意，像是要把南瑟和他懷中的人全部用毒淬死。

「你什麼時候竟然說話不算話了。」仍然是魅惑撩人的聲音，可是裡面分明沒有了刻意的玩笑調子，平鋪直敘地語氣倒顯得更為可怖。

這一方的氣氛突然變得陰冷凝滯，像是結了冰。

就連意識模糊的言栩也在南瑟懷中條件反射般抖了幾抖。

南瑟又將他向前緊了緊，回過神來，說道：「既然是玩物，換一個也是一樣的，這個人…我有用。」

「有用？給你當暖床的麼？」黑影再次鬆懈下來，靠向旁邊的屏風，並恢復了一貫漫不經心的調侃語氣，甚至舉起自己形狀優美的指甲，吹了一口氣，復又開始端詳，怎麼也看不厭似的。

剛剛的冷意彷彿從未出現過。

南瑟不欲和他再廢話。

「你先出去，還是你喜歡一直在恭房待著？」

他還沒忘記，言栩現在連褲子都沒穿。

黑影頓了一下，這次反常的沒有和他唱反調，走了出去，一屁股窩進了他議事處的椅子上。

他的坐姿和南瑟的有天壤之別，兩隻腳隨性地交叉架在桌面上，也不管南瑟鋪開的地圖和白色宣紙，整個身體懶洋洋的窩在椅子里，雙眸半睜未睜，看上去像一隻貓咪，只不過，是一隻很危險的貓咪。

南瑟這下顧不得那麼多，親手為言栩把褲子穿好，這才將他打橫抱起，又放回了床上。

這次，言栩沒有再鬧騰，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轉過前面，看到窩在椅子里的人，眉頭下意識輕輕一皺，不過，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近找個了椅子坐下。

「如何入關？」

對方就像睡著了，半天沒有迴音。

南瑟非常耐得住氣，就那樣一直坐著，眼睛盯著帳中的沙漏，等待對方的回覆。

「呵！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幅樣子了…好像永遠胸有成竹…」

最後還是黑影投降了，他的語氣中充滿複雜，似乎真的充滿了恨意和厭惡。

相反，一向不會搭理這種問題的南瑟這次卻反常地開口道：「這是我們的命運，不是麼……」

黑影似乎愣住了，久久沒有回神，這是他第一次從這個所謂的「哥哥」口中聽到「我們」兩個字，以前，不論他說多少過分的話、做多少過分的事，這個人都像自己是空氣一樣，完全忽視他。

是啊……他們生來就背負了根本擺脫不了的命運，沒有選擇，不能逃避，他們的存在都是一場嚴絲合縫的計劃，他們只是一副棋局裡的一顆棋子，任人擺布。

良久，南瑟的目光轉向沙漏，輕輕開口道：「快三更了……」

黑影也回過神來，開始發出低低的笑聲，不同於他平時故作妖媚的聲音，聽著倒是有幾分低沉悅耳。

「你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哼！」說完，一陣風起，黑影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踩過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放著一個錦囊。

他沒聽到的是，南瑟在他走後低低吐出的一句話——

「因為，有人和我說，親情很重要……」

即使，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就不知道，親情是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