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需要太厚的衣服。

雖然馬上就要初冬，可他們明顯朝著南方在走。

這是行了幾日後，言栩發現的，一路走來，明顯綠色越來越重，氣侯也比千言宮所在濕熱起來。

雖說離別的陰影一直籠罩著，但是出行的新奇有趣也是不能否認的。

這次他們基本走的都是大路，而且南方遭受戰亂的波及不大，基本維持著繁華和人氣。

言栩暫時將煩惱忘掉，只顧眼前。

這日，倆人到了一個名叫「中州」的大城。

二蛋精怪地停到了一家客棧門口，言栩被阿穡扶著從車上跳了下來。

抬頭看去，一座精緻的二層小樓出現在眼前。

明顯和信州北隅那邊的風格不太一樣——灰白的格子磚牆面半新不舊，烏黑的圍欄擦得光亮，二樓煙灰色的紗簾隨風飄動。

屋檐低垂，四角翹起，上面各蹲著一尊小獸，頂端的梁木上雕了許多絲蔓樣的紋路。

他們過來的時候，這一帶這兩天都在下雨，這裡應該也是，屋頂的瓦明顯還沒幹透。

倒是看上去和言栩的老家——香村有些像的地方了，都是偏南方，水多。

相攜而入，兩人發現堂內也是一派自然清新，每個窗邊上都放了兩盆綠植。

此時還不到飯點，人不是很多，不過他倆進來，還是引起了小範圍的圍觀，誰讓兩人都長得俊，且風格各不相同。

一個小二熱情地迎來上來：「客人吃飯還是住宿？」

「先開間房，稍後再點菜，先把外面拉馬車的馬餵了。」

言栩率先開口，這次上路都是這樣，一概對外他都包了。

也說不清什麼心情，總覺得阿穡不應該是做這種事的人，而對方也很縱容，幾乎由著他。

他倒是刻意忽略了當初北上時，偶爾進城打尖，可不也是宮主大人親自操勞的。

回房洗了把臉，稍微休整一下，本來言栩想著就在房裡吃放，但是阿穡反常地拉著他去了大堂。

「嗯？現在大堂人比較多，阿穡......會比較不方便吧。」

「沒事，聽聽本地的風俗人情也有趣，悶在房裡也無聊，何況這間客棧不大，人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也是也是，一路走來，各地的風景人文都很不相同啊！」

言栩瞬間就被說動了，本來是不想阿穡被人「觀瞻」，畢竟他還記得在千言宮，除了懷玉，幾乎沒人會進他的寢殿。

「那是自熱，中州地處大慶西南，是西南有名的大府，這裡的吃食風俗都很有特色。」

「我們這就下去吧！」

看阿穡話多了不少，言栩頓時升起了很大的興趣，決定好好感受一下不同。

到了大堂，兩人挑了個靠窗的偏僻位置，雖然仍然被暗中打量了幾眼，但是顯然人們只是一開始好奇，後來就自顧自聊天吃飯了。

叫了小二，點了一桌子菜，這才發現，大部分竟然都是辣菜。

也對，言栩想著，西南，要在21世紀，估計就是四川湖南這邊了，潮氣多，吃辣也多。

老家那邊倒是吃的清淡，偏甜。

言栩也不挑，開始大快朵頤，嚐試新鮮的美食。

兩人吃飯時話都不多，不知道阿穡怎樣，言栩反正是沒事豎起了一隻耳朵，聽著臨近幾桌聊天。

「哎？你們知道不？長白山那邊出事啦！」說話的是個黑瘦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過他們離得很近，所以言栩一下子就聽到了，聽到「長白山」還愣了一下，不過稍稍一猜，就覺得恰巧和現代同名了。

這裡說的八成是中州附近的一個山頭。

他的耳朵豎得更直了。

「怎麼回事？」

「怎麼又出事了？前兩年不是才出事嗎？」

「你倒是別賣關子了，誰不知道你家大人老跑這段路，快說說！」

……

同桌的幾個人一樣耐不住性子，七嘴八舌催促剛剛說話的瘦子。

「哎哎，別急別急，我就是從這次跟著老大的幾個同僚那裡聽來的」，說著瘦子端起酒抿了一口，才接著說道，「前兩年死了好幾個人，你們也是知道的，後來那片不是下豪雨麼，應該是路被封了，這才安生了好久，不過啊！最近，『那裡』似乎又被人給挖開了。」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把聲音放得更低了，言栩差點沒聽見，

「那裡」？「哪裡」啊？幹嘛這麼神秘。

害的他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要是死了人，應該是比較危險的地方吧。

「我的天？哪個不要命的又給挖開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麼？」

「說的也是，你看咱們本地人，哪個敢隨意踏進『那裡』？也就是那些要財不要命的外地人嘍，嘖嘖！」

「這次......不會又死很多人吧，想起那些人......總覺得心驚膽戰！」

.......

幾個人悄悄地討論著，臉上都是心有餘悸的膽顫。

言栩聽著聽著，心裡也有些發毛，幸虧他們不再講這個了，很快就換了新話題。

他也就稍微拉回心神來，眼神一瞟，這才發現，阿穡竟然拿著筷子，菜也不夾，似乎正在凝神細聽？

莫非......阿穡也在聽剛剛那桌人的談話？

言栩心裡生出絲絲不安，也沒心情聽別桌的談話了。

安靜的吃完飯，兩人回了房間，自從出來，他倆已經習慣只要一個房間了。

依然像在千言宮那樣，每晚相擁入眠。

言栩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床都上了，喜歡就是喜歡，他也不吝嗇表現，能怎麼粘人就怎麼粘。

反而是阿穡，一路行來，對他頗多縱容。

而且言栩覺得，對方真的變了個人似的，特別體貼，比如現在——

「困了吧？先上床休息一下。」

「阿穡要去哪？」他看出對方並沒有一起休息的意向。

「我出去補充點物品，接下來......可能沒辦法買東西了。」

言栩確實有些困了，昨天他們很早就出發了，晚上在鄰近的一個村子裡借了宿，儘早又是黎明就趕路。

所以他沒聽出對方話中的停頓之意，也沒細想為何接下來不能買東西。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我等你回來！」

「嗯，睡吧。」阿穡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真好聽。

言栩心裡想著這個，迷迷瞪瞪終於閉上了眼。

阿穡親眼看他睡著，臨走，將嘴唇輕輕吻在了他的額頭。

等他醒來時，發現桌子上堆著大包小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搬家。

「我們買這麼多東西幹嘛？下一個城鎮很遠嗎？」他納悶地問男人。

「嗯，明早一大早就上路，今晚可以去城中逛逛。」對方顯然沒有細說的心情。

不過言栩一聽到逛街，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也沒追究下去。

這種旅遊，那可是回去了後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