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把青若的手包成了粽子，神女廟的侍女看得眼角抽抽，轉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青若看著粽子似的手沉默不語，千夜以為她在生氣，於是安慰，「神女，你別生氣，我有柄白玉制的扇子，回頭我送給你算是賠罪。」

青若笑，「你何罪之有呢？」

千夜愣在原地，總覺得回來的神女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青若看著千夜，良久輕聲道：「過幾天我去處理一些事，等處理好了我送一樣東西給你。」

青若終於還是找到了他，可她發現，她能給只有心。

青若回來的事，只有千夜知道，榕城的百姓還掛著祈求神女歸來的許願牌，青若一一翻過了那些許願牌，翻到最後一個，愣住了。

硃紅色的許願牌上寥寥幾個字：祈願神女早日歸來，信者千棠。

青若扯下了那枚許願牌，轉眼間，許願牌化為風沙被風吹散。

榕城千府，青若站在硃紅色的大門外，笑吟吟的千老爺見到她腳一軟，跪了下去，「神女大人，你何時回來的？」

千老爺眼中的疑惑還來不及散去，只是一瞬間的事，都來不及變化就凍結在眼中，如同被符咒定住了一般。

皮肉破開的聲音代替了所有的話語。

青若手掌成爪穿透了他的胸膛，白色的衣料染上的血紅色狠狠地刺痛了眼眸。

青若冷著一張臉，「剛回來，來送你一程。」

千老爺徒勞的張大嘴呼吸，死命的壓住受傷的胸口，好像不敢相信一般，壓著傷口的手無力地垂下，雙眼失去了焦距，「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傻。」青若捏著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頭，「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那……千夜……」

「千夜啊……」青若眨了眨眼，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心泛著細碎的疼意，密密麻麻的疼，「那是他該有的懲罰，是我下的咒，這都是命啊……」

千棠突然沉默了，不再說話。

千家太祖得罪的上神，是青若，那時候長安還在。

青若抬頭看向千府的方向，憑空拿出扇子，扇面半開，然後「啪」地一聲合上，隱約有粼粼的水紋在空中一圈又一圈的散開。

然後青若攏了攏衣袖，寬大的袖子仍是出塵的顏色，剛剛的一切好像是幻覺般，千老爺還跪在門口，身旁的小廝一臉奇怪的望著我。

「起來吧，不然百姓看了還以為我要降什麼懲罰。」

「是我大意了。」

他離開，面色如常。

青若看見他逐漸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形趔趄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小廝驚慌失措地扶著他，唇開開合合好像是詢問了什麼，他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

隔了許久，青若才聽見那飄散在風中的話語。

「老爺，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剛剛胸口疼了一下，好像有人用鋒利的東西剜了一下。」

青若彎了彎唇角，垂在身側的手有粘稠的液體滑落，在看不到的地方侵染了大片的袖子，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青若轉身，硃紅色的廊柱旁，千夜一身白衣格外的引人注目，星辰般的眸子里沒有一絲光亮。

千夜看著青若，拿著扇子的手微微顫抖，「神女，你的扇子碎了，這柄白玉制的扇子我送給你可好？」

青若接過扇子，玉做的扇骨，摸起來很是溫潤，扇面潔白無瑕，不染其他任何色彩，她的指尖滑過扇面，留下刺眼的紅色。

千夜轉身背對著青若，「神女，剛剛那不是幻覺吧。」

青若低頭看了一眼染紅的扇子，「你覺得呢？」

千夜微微側了身子，唇角含著笑意，「只要你是神女青若，我便不會殺你。」

千夜這些話，青若是真的信了的，以至於後來怎麼也想不明白，但又轉念一想，她從未看透過這人，無論是以前的長安還是現在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