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早飯到實驗室的時候，實驗室已經有不少人了。潘旻臣放下書包和電腦，把自己的實驗服遞給楚陽穿上，自己又隨便拿了一件。

楚陽身上穿的實驗服白得驚人，大概件實驗服是潘旻臣自己保管，所以很幹凈，而公用的實驗服就沒這麼好了，袖口和下擺都黃黃的，帶著股化學試劑的味兒。

「你給我配幾個試劑。」潘旻臣又拿了手套和口罩給楚陽，見楚陽乖乖戴好了，自己又才戴上手套，「我把配方給你。」

楚陽跟在潘旻臣後面，看著潘旻臣從實驗台下的抽屜里找出一本冊子，幫他翻到相應的地方，「一個磷酸緩衝液，一個焦磷酸鈉緩衝液……」

「就這些嗎？」楚陽看了看配製步驟，也沒什麼太需要時間的地方。

「要是時間充裕的話你來幫我看片子。」潘旻臣別有意味的看了楚陽一眼，最後也沒說什麼，只慢慢補充了一句。

「什麼東西找不到的話叫我。」潘旻臣幫楚陽找齊實驗用品，看著楚陽已經開始稱藥品了，在邊上站著囑咐到。

「嗯。」楚陽回頭看了潘旻臣一眼，伸手過去隔著手套捏了捏潘旻臣的手。

「我過去了。」潘旻臣和楚陽黏乎了一會，自己往隔壁實驗室去了。老趙實驗室有兩間，一間專門用來做分子，大多都是些有毒的東西，必須開著通風櫥。潘旻臣要做的東西就在分子實驗室裡面。

楚陽配兩個試劑就用了整整一個上午，他一開始蠻自信，畢竟配方步驟不難，可是他沒想到各種用具都要滅菌，加藥品還需要嚴格控制溫度，等實驗室里學長們都約著吃飯了，他才剛好把藥品溶好了。楚陽看著配方里寫著試劑需過膜滅菌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崩潰。

幸好後來潘旻臣先做好了，過來幫他一起把溶液抽濾了，再濕熱滅上了菌。

楚陽脫下實驗服洗完手和潘旻臣一起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楚陽想著食堂人太多，飯菜又油，便拉著潘旻臣去了學校外一家不錯的飯店。那家飯店他之前也常和潘旻臣去，只是之前兩人一般都點辣的，今天反常的只點了幾樣清淡爽口的菜。

潘旻臣望著一桌子綠油油的蔬菜，清湯寡水的，只覺得自己像只草食動物。他本來就偏愛辣，後來楚陽和他相處久了也喜歡吃辣的。這桌菜很明顯是楚陽本著老媽子的心情擔心他身體才點的。

潘旻臣安安靜靜吃下一碗飯，實在吃不下第二碗，他看看楚陽，楚陽也只少少的吃了一碗，幾乎還是就著湯吃下去的。

潘旻臣默不作聲的嘆了口氣，結完賬拉著楚陽回實驗室。在途中，潘旻臣又買了點西式的蛋撻麵包什麼的，兩人又吃了些才終於覺得飽了點。

上午工作比較多，下午就輕鬆了。楚陽幫襯著潘旻臣又忙活了兩個小時終於把今天的量都做完了。

潘旻臣在收尾的時候，楚陽坐在潘旻臣的位置上打了會瞌睡。他不像潘旻臣那麼精神，中午一直都是要午休的，一到點就困得不得了。

「師兄，請問一下潘旻臣在嗎？」

楚陽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門口似乎有人在問什麼。

「潘旻臣啊，在419裡面。」有個師兄熱情的回答一句，又接著問了起來，「你是不是那個要考研過來的師妹？趙老師早上還說今天有個M大的師妹要過來實驗室看看……」

「嗯。我會努力考過來，到時候師兄還要多多照顧我啊……」

「當然當然，你來了我就有小師妹了……」

楚陽腦袋裡炸的不行，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可是他正前方剛好是櫃子擋著，什麼都看不見。

楚陽煩了會，又倒下去，趴在桌子上繼續睡。

等楚陽醒過來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楚陽右臉都麻了，整個手臂也僵硬了，一動就是一股酸麻，讓人哭笑不得。

楚陽看了看手機，心想潘旻臣明明幾分鐘的事怎麼還不來叫他回去。

楚陽一邊揉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去分子實驗室找潘旻臣。他沒戴口罩，只得微微憋著口氣，他看到有零星幾個戴著口罩的師兄在做實驗，卻沒見著潘旻臣。

楚陽憋不住了繞出去，在通風的地方深吸了幾口氣，回去拿了手機給潘旻臣打電話。電話打通了，確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響的。楚陽從課桌盒裡掏出潘旻臣的手機，手機熒幕上端端正正寫著兩個字「楚陽」。

楚陽拿著潘旻臣的手機又繞道分子實驗室去，「師兄，你看到潘旻臣了嗎？」

「他好像和師妹去老師辦公室了。」那個師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裡正忙著，楚陽謝過那個師兄就出去了。

「師妹？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師妹……」楚陽回到潘旻臣的座位上，開了潘旻臣的電腦玩起遊戲來。

「哎呀……嘖。」楚陽玩死了一局，潘旻臣還沒來。楚陽關了電腦，摸到老趙辦公室外，辦公室門半開著，楚陽晃過去一下，就看見一個清清瘦瘦的女生，好像是長頭髮。

楚陽在看不見的地方走了幾圈，總覺得那個女生有點眼熟。

楚陽晃回去，從正面走過去，不經意看了辦公室裡面一眼。這時候辦公室里的人恰好開門出來，和他迎面撞上。

「楚陽。」潘旻臣聲音低低的。

「楚陽？」女聲很是詫異。

楚陽看著從老趙辦公室出來的文青，又看了看跟在老趙身後的潘旻臣。

「你來幹啥子哦？」老趙看著楚陽，「咋個，李老師沒給你布置實驗哦？」

「沒，哪能啊趙老師，我就是過來看看……」楚陽扯出一個笑，潘旻臣越過老趙走出來。

「你實驗怎麼樣嘛？」老趙見楚陽弔兒郎當的也笑起來，「一天就知道過來耍，過來給小潘幫忙嗦……」

「他不是做得慢嘛。」楚陽也笑笑。

「行行行，我還有課，有事回頭說。」老趙朝幾人揮揮手，「對了，小潘，文青的事就交給你了，她有什麼不會的，你給她講。」

「趙老師，我那個實驗最近不太順利，時間上……」潘旻臣依舊有理有據的，不著痕跡的拒絕。

「哪裡有問題？DGGE還是FISH？」老趙關上辦公室的門，夾著公文包一邊往外走。

「師兄，沒事的，我過來幫忙你，不會影響你的。」文青連忙開口。

「我現在技術也不熟練，不好教你。」潘旻臣幾乎態度有些強硬了。

「行，小文，你跟著那個畢天然先做……之後那些……」老趙逮著文青，跟人說話。

楚陽見勢一把抓住了潘旻臣手腕，一邊往後拖一邊和老趙打哈哈，「趙老師，我們找輔導員有點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趙老師，我……」文青往後看，楚陽已經拉著潘旻臣上樓了。

楚陽拉著潘旻臣躲在一邊，等老趙和文青走遠了，楚陽才一把把潘旻臣手機塞進人懷裡。

「以後記著帶手機。」楚陽說著就自顧自往下走。

「我已經拒絕她了。」潘旻臣拉住楚陽的手腕。

「我找了你很久。」楚陽停下來，看著潘旻臣有點近似委屈的表情，又覺得心裡有點高興，忍不住一下笑了出來。

「我聽見了。」楚陽捏了捏潘旻臣的手心，又被人牢牢抓緊了。

「她家裡什麼關係，老趙對她挺熱情……」楚陽隨口提了一句。

「她爸爸是M大的校長。」潘旻臣說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知道太多了怕楚陽不高興，又不動聲色的補充一句，「我聽老趙說的。」

「挺厲害啊……」楚陽和潘旻臣牽著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這還是學校，兩人又慢慢的鬆開手，並排著走。

「所以讓你這個得意門生好生伺候是不是？」楚陽挑了挑眉，心裡又開始冒火。

潘旻臣回頭看了楚陽一眼，楚陽又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太過吃味，臉紅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回去吧。」潘旻臣轉過牆角，又拉起楚陽的手，聲音輕輕的，「我的小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