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潘旻臣還是給家裡去了個電話，潘媽媽自然是歡迎楚陽的，歡迎的同時亦有些驚訝，畢竟人是第二回來了，隔得也不算那麼近。潘媽媽想著這些年也就楚陽和潘旻臣關係好一些了，想著兒子依舊沒有找對象的念頭又不禁徐徐嘆了口氣。

潘旻臣載著楚陽到了家，潘旻臣拎著楚陽的行李和人趕到了家，腦門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忙前忙後的，怎麼都有股藏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媽，我們到了。」潘旻臣開了門，從鞋櫃取了一雙拖鞋給楚陽，自己提著拖鞋走進去。

「啊，陽陽來了……」潘媽媽趕忙跑到門口，身上還圍著圍裙，手上白乎乎的沾著麵粉，楚陽才想起路上聽潘旻臣說今天家裡包餃子來著。

「阿姨，包餃子呢。」楚陽沖著潘媽媽笑了一下，跟著人進了客廳。

潘旻臣家餐廳就在客廳右手邊，廚房和餐廳之間用日式的木製推拉門隔著。楚陽只晃一眼看見餐桌上擺了一個大盤子，裡面整整齊齊碼了兩圈圓滾滾的餃子。

「叔叔不在家嗎？」楚陽在客廳看了一圈沒看到潘旻臣爸爸。

「他上班呢。」潘媽媽一邊笑，看著潘旻臣熟練的安排楚陽的物什，一邊回了餐桌繼續包餃子。

「陽陽，你爺爺好點沒有？」潘媽媽這些都是從潘旻臣口裡知道的，談到這看著楚陽的眼裡便有些心疼，「你看著都瘦了。」

「我爺爺現在沒什麼大事了，阿姨，我來幫你包吧。」楚陽自告奮勇的，擼起袖子。

「好啊……對了，你先去洗手。」潘媽媽手裡沒閑著，幾秒下來，盤子里就又多了個渾圓的餃子。

「好嘞。」楚陽滿口答應，他其實不太會，在家裡多數時候都是搗蛋的份。

「阿姨，這個芹菜夠了嗎？」還沒等楚陽走到廚房洗手，就看見有個人端著一盆子的芹菜從樓上走下來。

楚陽一時沒動，看著面前端著菜的文青，一時沒太反應過來。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都忘記你去上面菜園子拔菜了……」潘媽媽忙過去接過剛扯出來的芹菜，又翠又壯的，看起來特別漂亮。

潘旻臣聽見動靜也走出來，就看見文青和楚陽面對面尷尬的站著，他媽還樂呵呵的。

「陽陽，我倒是忘記跟你和臣臣說了，文青也過來幫忙的，就比你們前一腳。」潘媽媽也沒多想，笑眯眯的，「今年沒回他姥爺家，沒想到這個十五還這麼熱鬧……」

「媽。」潘旻臣看見文青，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他沒想到他媽竟然瞞著他叫了文青過來。

「哎呀，你幹嘛這麼凶啊……」潘媽媽看著自家兒子，自然知道潘旻臣有點生氣了，忙端著菜進了廚房，「文青，陽陽，和你，你們仨不都是同學嗎？我叫人家來吃個餃子怎麼了？」

「媽……」潘旻臣眉頭皺著，他媽也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怎麼突然就把文青叫來吃飯了。潘旻臣一垂眼就看見楚陽白得有些過分的臉，本來臉上就瘦了一圈，這樣一來看著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心裡不由一揪。

「那個，楚陽，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之前聽潘旻臣說你出國了……」文青看著潘旻臣想解釋，可是話說了半天，潘旻臣眼睛只掛在楚陽身上，她不由有些尷尬，便搓著手指上的泥，像自言自語似的，「我只是想過來問潘旻臣一些實驗的事……」

「文青。」潘旻臣直接打斷文青，眉頭皺得很緊，他很少這麼動怒，特別是對外人，「有意思嗎？」

「潘旻臣，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那個意思……就是今天和阿姨在超市偶然碰到了，她說餃子皮不夠，然後就問我要不要過來吃餃子……」文青有點急，「我就想著我有些不懂的恰好可以過來問你……對不起，我該事先跟你打個招呼的。」

「你不用這樣。」潘旻臣聲音還是靜靜的，可是其他人都從那平靜的表面聽出了壓抑的情緒，文青知道，比起上一次，這一次潘旻臣是真的生氣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潘旻臣眼睛抬起，看著楚陽，楚陽怔了一下，一下子抬起頭來。

「旻妹。」楚陽伸過手一把抓住了潘旻臣的胳膊，從剛才的驚愕中反應過來。他伸手拉了拉潘旻臣的衣袖，看著潘旻臣皺起來的好看的眉頭。

「你不要生氣了，都是同學。」楚陽看著潘旻臣，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潘旻臣直直的看著楚陽，眼睛對著楚陽的眼睛，楚陽的眼睛一向很愛亂動，圓溜溜的，帶著些狡黠的味道。可是現在卻不是了。潘旻臣不知道為何，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直覺，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楚陽，我……」潘旻臣反手拉住楚陽的手，大概這個動作太大膽了，當著文青的面，所以在下一秒楚陽就掙脫了他的手。

「我去幫阿姨包餃子了，你們有話就說吧。」楚陽笑不出來，也沒什麼力氣去生氣。他只是有點累，這些天在醫院守著他爺爺的時候是，回來見著某個不想見的人也是。

「那，那我也去幫阿姨了……」文青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雖說更直接的話被楚陽阻止了，但是潘旻臣的意思她自然全聽懂了。雖說一開始她就有預感，她追了潘旻臣這麼多年，要不是潘旻臣對她沒感覺，不可能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

特別是楚陽和潘旻臣之間那些並未言盡的話，她什麼都聽見了，又像是什麼都聽不懂。她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道紗，又像是一層霧。她懵懵懂懂看不明白，又像是已經參透。

潘旻臣走到餐桌旁，楚陽和文青分別坐在他媽媽的兩邊，除了他媽媽還樂呵呵的什麼都沒看出來，其他兩人都各懷心事。

潘旻臣走到楚陽身邊坐下了，楚陽沒理他，認認真真捏完一個餃子，叫潘媽媽給他看是不是包對了。

「對對，就是這樣，哎呀，真漂亮。陽陽，你包的可比潘旻臣包的好看多了……文青你說是不是？」潘媽媽笑嘻嘻的，看著潘旻臣過來坐下了，楚陽和文青也挺和諧，以為三人已經沒什麼事了。

「對呀，挺好看的。」文青也配合潘媽媽笑了笑。

「她都沒見過怎麼知道？」潘旻臣完全不給面子，只拿了楚陽面前的勺子舀了一勺子餡放到楚陽手裡的餃子皮上。

潘媽媽沒想到他那個兒子還有這麼刻薄無情的一天，愣了一下，半天也沒接上話。

「我都還不知道你會包餃子。」楚陽眼皮都沒抬，又像是問了一句。

「那我包給你看。」潘旻臣把楚陽手裡新的皮拿了過來，幾下就捏了個團圓的餃子出來。

「還挺像那麼回事。」楚陽看著潘旻臣手裡那個漂亮的餃子，再看看自己的東倒西歪的黏在盤子上。

「阿姨，感情你都是哄我來著啊。」楚陽看著潘媽媽笑了笑。

「我就覺得你包的好看。」潘媽媽也跟著笑起來，「他包的再好看有什麼用，都不來幫我。」潘媽媽看了潘旻臣一眼，有點埋怨似的。

「那今天你得多包一點。」楚陽看著潘旻臣輕輕笑了笑，潘旻臣很少能看見安靜的楚陽，更少見安靜笑著的楚陽，潘旻臣心裡躁動了，躁動著只想抱著楚陽狠狠的親一親。

「可不是，好不容易你們都來了，多熱鬧啊……」潘媽媽看著楚陽，又看了看文青，笑得開懷。

「我幫你。」潘旻臣看著楚陽，手挨著楚陽手臂挽起來的毛衣，聲音低低的。

楚陽第一次包餃子，第一次在潘旻臣家裡包餃子，也跟潘旻臣吃了第一頓餃子。潘媽媽手藝很好，餃子皮薄餡多，味道也好，可惜楚陽也沒吃下去幾個。可是他還是貪心的盛了一大碗，把潘旻臣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全都霸佔了。

文青吃完飯沒多待就走了，潘旻臣鐵了心不給面子，連潘媽媽都沒轍。

「你啊你，人家還是個姑娘，你態度能好一點嗎？」潘媽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數落幫忙的潘旻臣。

「媽，我跟你講過了，我不喜歡她。」潘旻臣一點都沒鬆動。

「可是她哪一點不好了，還是你高中同學，人也懂事……」潘媽媽碎碎念。

潘旻臣不再想多說，楚陽在客廳和他爸下棋。

「那你跟我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你也不小了，怎麼現在也不談個女朋友？」潘媽媽抱怨。

「媽，我弄好了，先過去了。」潘旻臣將洗好的碗放在碗架上滴水，清了手就去客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