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醒了一大早，很早的那種，醒來的時候，窗簾外還蒙著黑，只露了一點點亮。楚陽按開手機看了一眼，才六點。

楚陽坐起來，從脫下的褲兜里找到了煙，他摸索著點了一支，靠在床頭慢慢的抽起來。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又開始抽煙了，大概是從潘旻臣家離開開始，大概是很早以前和潘旻臣那次賭氣開始。

大概心裡太煩了，大概他也開始害怕了。

楚陽側頭去看潘旻臣，潘旻臣睡得很熟，畢竟兩人折騰到三點，剛睡下不久。楚陽伸手摸了摸潘旻臣的臉。

潘旻臣依舊很好看，漆黑如墨的髮絲，因為髮絲細，軟軟的，隨意的搭在額頭上。眼睛也好，鼻子也好，嘴巴也好，楚陽順著潘旻臣的輪廓一點一點的摩挲。房間里空調開得很足，因為做之前他身上冷，又因為做完之後兩人都沒力氣去管它了，就任它吹著。

楚陽看著潘旻臣，指尖的煙燃了好久也忘了要抽一口。他看著潘旻臣似乎被熱到了，翻了個身，把被子都撂到了一旁。

楚陽不是沒見過潘旻臣的裸體，不過大都是情熱時候，眼裡不知道蒙了幾層霧氣。

楚陽蹭著從窗戶縫裡漏進來的光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像是要把潘旻臣光裸的樣子刻到心裡。

可能因為進來一直健身的緣故，潘旻臣身上的肌肉結實了很多，但是皮膚依舊白，鎖骨一彎，黑色的陰影里像窩著兩尾魚。

楚陽漸漸的心動，漸漸的情動。

心裡有根線被拉扯著，又像被輕輕撓了一下，無端的，生出許多纏繞的情思來。

就算在身邊，楚陽仍然覺得難熬。

他的旻妹，太好。

楚陽手指緩緩的，遊走之間，又似乎是指頭自己的主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

潘旻臣微微皺了皺眉，一下子醒過來。

「唔。」潘旻臣有點不舒服，楚陽在他身邊很少抽煙，此時此刻的煙味讓他覺得陌生，甚至有點刺激。

「嗆嗎？」楚陽把煙拿得遠一些，輕聲問潘旻臣。

潘旻臣搖搖頭，楚陽只穿了他的體恤，而他自己上半身完全裸著。

「睡不著？」潘旻臣也坐起來，頭往後靠著，還沒太醒的樣子。

「嗯，就是睡不著。」楚陽挨著潘旻臣坐著，他坐了一會，身上便有些涼，但潘旻臣身上很暖和，挨著格外舒服。

「是不是還難受？」潘旻臣想到什麼，一下清醒了，手掌摸到楚陽的肚子。

「沒有，那整支潤滑劑都在我肚子里，快化成水了……」楚陽眯了眯眼，有點心不在焉的。

「我怕你難受。」潘旻臣湊近一點，就聞到楚陽身上的煙味了，有點嗆，又帶著絲甜味。

「又不是第一次。」楚陽手裡還夾著那支燒了一半的煙，依然低著頭看著潘旻臣，就是稀疏平常的樣子，可潘旻臣總覺得楚陽眼裡太過冷清，似乎是不在意，又像是失落了。

「再說，我喜歡你這樣。」楚陽頓了頓，側身摸到潘旻臣的臉上，潘旻臣目光如水，只安安靜靜的看著。

潘旻臣終於從楚陽眼裡看到那些熟悉的東西，才慢慢覺得好受一點。

楚陽坐回去又慢慢抽了一口煙，抽完就很快把煙掐滅了。

楚陽知道潘旻臣不喜歡他抽煙，只是潘旻臣很少問，也很少說諸如「不喜歡」之類的話。可楚陽知道，大概因為默契。

楚陽斜眼看潘旻臣，潘旻臣似乎在想事情，面上有些嚴肅，看著更像個冰冷的美人。

楚陽轉身過去，壓到潘旻臣身上。他臉對著潘旻臣詫異的臉，兩人呼吸相近，纏繞在一起。

楚陽看著潘旻臣近在咫尺的臉，他總在想，為什麼這麼一直看潘旻臣總是看不膩。現在他慢慢的，有點類似於醒悟似的。潘旻臣帶著點寒氣的眸子對著他，面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像遙不可及的寒月一樣。

楚陽想，大概是個人都喜歡這樣的。遙不可及，觸不可及，那樣冷淡的一個人，心裡開始在意他，開始喜歡他，開始為他有了七情六慾。

楚陽手指摸到潘旻臣的眼角，嘴唇一點一點的湊過去。

他睜著眼，看著潘旻臣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眼裡清晰了又模糊。嘴唇上鮮明的觸感，帶著熱度的，柔軟的嘴唇，是潘旻臣的，安靜的，又像是蟄伏著。

楚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潘旻臣被動的承受著，眉頭輕輕皺了皺，睫毛一直顫。楚陽慢慢侵入潘旻臣更深處，追著纏著，任彼此的呼吸越發的沉重。

直到潘旻臣皺著眉推開他。

楚陽看著潘旻臣濕潤的嘴唇，伸手輕輕碰了碰潘旻臣破了皮開始滲血的地方。

「旻妹，痛嗎？」楚陽失了魂似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潘旻臣搖搖頭，他不在意楚陽咬他，他只是覺得楚陽有點奇怪，說不上來，只是感覺，他們一向默契很好。

「想親你。」楚陽看著潘旻臣，眼睛直勾勾盯著潘旻臣嘴上破皮的地方，這會才有些心疼了似的。

「楚陽。」潘旻臣抓著楚陽的手腕，將人扯到懷裡抱著，徐徐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潘旻臣伸手順著楚陽的後腦勺。

「可你說過，我們不會分開的。」潘旻臣聲音不急不緩，依舊是冷清的調子。

「我也不會離開你。」潘旻臣聞著楚陽身上那股又嗆又甜的煙味，皺了皺眉，「還有，我不喜歡你身上有煙味，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