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久仰，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不過這麼一句話，他卻從來無法說出口。

此生無緣，來世也不會再相戀。

他是惠林寺的小僧，僧名園觀，早年就入了佛門。

在惠林寺里，他不受約束，常年在後院獨居，自己砍柴做飯，自食其力。

他早就聽說，寺里來了名客人，這位客人叫李源。

這個叫李源的客人，父親李憕是地方官，一個郡守，老來得獨子。只可惜李源這人不爭氣，光是他抓周的時候就只是抓到了一個男布偶。長大後玩世不恭，常出入花街柳巷之地，活脫脫一個紈絝弟子。

之後，今年秋始發生戰亂，李源一家落在敵人之手，一個活口都未留下。李源因為與狐朋狗友出走遊玩，饒興逃過。因為此事，李源悔過自新，改頭換面，將家產變賣捐給了惠林寺。

園觀想起這件事，繼續掃地上的落葉。

今年秋天是個多事之秋啊。

「嘖，可真夠白的。」樹上坐著的人出聲。

園觀抬頭，葉子稀疏的樹枝上坐著一個人，「施主何人？」

「我是何人？」他爬了下來，「那你是何人？」

「貧僧園觀。」

「園觀？」他重複了一遍，「原來是你啊，我叫李源。」

其實，園觀也算是出名。

因為他預謀先知的能力。

李源也早就聽說了這麼一個人，如今倒真讓自己見到了。「聽說你很神秘。」

園觀搖頭，掃走落葉，「貧僧只是不常與人說話而已。」

「為什麼？」

「閑話少說。」

李源把剩下的話梗在了喉嚨里，這是一語雙關，既回答了他的問題，還警告了自己。

雖然第一次見面園觀就讓李源碰了一鼻子灰，但是李源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反而覺得有趣天天跑到園觀那裡去。

這一來二往，就熟了起來，倆人倒還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落子無悔。」園觀看著又一次悔棋的李源。

李源也沒抬頭看看園觀，「所謂落子無悔，便是將這盤棋局當做一場人生。」李源拿著棋子很是隨意的下，幾乎是園觀剛將棋子放下，李源在下一刻就將自己的棋子下在了棋局中，就像根本沒有經過大腦一樣就將棋下在了這個位置。

「人生如戲，何必當真，這下棋我圖的就是樂趣，哪管它落子是否無悔。」

就這樣，早上到黃昏，李源就都待在園觀院子里，或者下棋，或者相約出去遊玩，或者坐席而談。

沒過多久，園觀覺得，戰亂之時，多事之秋，哪裡來的這麼多悠閑日子？於是兩人約定去蜀地遊玩，去青城、峨眉，一起訪道求藥。

九夢看著惠林寺寺門，「就是這裡，對吧。」

「是的。」

如果有人在這裡可能會覺得驚訝，因為這人身邊明明沒有人，一個人在那裡自問自答。

然後，九夢袖子邊的藍魂花正發著光。

「可是，他又離開了。」

「離開了？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又讓我白來了一場。」

「……我覺得你要知道齊珂的真正身世就必須進去看看。」

「看？」九夢看著惠林寺裡面，就是佛門清凈之地，「那我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