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獄等待的那位，終究是上來走進長生殿詢問他「青浼在哪裡？」

月老蘇醒不過幾刻，摩挲著指尖的紅繩，「我也想知道。」

他們口中的人站在彼岸花海中。

這裡的彼岸花海，自藍魂花封印時，就被環上陣陣幻術。

他站在花海中心，捏著一片花瓣，憑空燃燒，他鬆手任由被燃燒的花瓣飄下落在花海其中一朵花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火向四周蔓延。

「陣術被破壞，你就可以解脫了。」

花海被燒完之時，藍魂花與他就能分道揚鑣。

他站在燃燒的花海中心，臉上露出釋放的微笑。

遠遠看著就像是自焚的人解放的笑容。

這正是趕來這裡遠遠看到的兩人所看到的。

火被月老一袖子撲滅，花海被燒的地方露出殘缺的面容，冒出的黑煙是它哭訴的眼淚。

埋在煙里的人半隱半現，幾聲咳嗽響起，慕璽也在黑煙中抱到他許久未曾抱到的人。

「死的幹脆，」月老走在花殘留下的炭上，腳底發出碎碎的聲音，聽著讓人心生愉悅，「別忘了跟我的交易。」

月老又不禁用手摩梭著自己小指的繩子，心裡的囂張越來越濃烈。

他骨子裡本就是一個放蕩的靈魂。

慕璽抱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反而無言。

不要，不要。

他聽到自己心中小小的聲音。

好像他這樣無言，就是隔閡在他與青浼之間的鴻溝。

被外來的力推離，離他靠近的人有一拳之距，就開口說話。

「離我遠點。」

他看到面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那是在他眼中放慢的動作，那在他耳中的聲音是一頓一頓地傳到的。

說了什麼。

他想。

他想裝作沒聽到。

人往他身後走，離他更遠，那是用整個身體丈量都不能觸及的距離。

他被定格在原地，伸手拉到的空氣，徒留滑過他手中的觸感。

「交易自然是繼續的，你的小紅繩遲早會回來的。」九夢說完，又快速離了原地。

月老沒有阻擋，只是取下九夢所謂會快點回來其實是在他手指上的紅繩，「好吧，等你回來。」

他似乎篤定了這個紅繩會聽到他的話，又滿意地把紅繩繫上自己的手指，跟著離開原地。

留下的人，是一個傻子。

月老回到長生殿，就有熟人上殿來。

「我找到了。」司命闖進來，熟門熟路。

「我找到了，」司命跑到他面前，「書生的前世找到了。」

月老接過本子，就著司命已經翻好的頁面看起來。

也是那麼幾個字。

「命生轉折，生無所愛，」

那轉折他想也不用想，是誰幹的。

生無所愛，那是神所庇護將他所有的事情都隱藏了。

那麼幾個字。

司命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大驚小怪。

「對不起，對不起……」司命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了「我太激動了。」

他以前都是很淡定的。

最近總是莫名心悸，讓他忍不住興奮激動。

月老看司命紅了臉，心裡估摸著，「你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司命那冷淡的性子，自古就是如此。

只有在何由求面前會放得比較開，主要是把何由求當做知己，傅衣期下凡的轉世都由他親手書寫，何由求拜託司命寫的那些故事，他也在夢中都看到了。

這世上，本就無纖塵不染的。

就連嫦娥那玉兔也是個狡猾的傢伙。

他這個在佛祖身邊的，也沾染上了。

唯獨這個掌管著萬事萬物命事的人，永遠那般纖塵不染。

司命那一副樣子，鮮少可見。

「我總感覺會有什麼會讓我激動的事情發生？」司命摸摸額頭。

激動的事情。

月老看著司命就像等待愛人到來的激動樣子。

「你有愛人嗎？」

司命搖搖頭。

月老看司命迷茫的樣子，翻開姻緣薄尋找。

等翻到司命那行的時候，發現那行被人抹了去。

能抹掉這上面姻緣的只有月老。

這可不是他抹的。

月老想。

上任月老抹這個幹什麼。

司命有種預感，感覺誰會回來，那個人可能是自己遺忘的知己亦或者愛人。

司命的預感是準的。

他第二日去長生殿，發現門口就有一個人抱著月老。

兩個人臉上帶笑。

兩身紅衣就像是嫁衣。

司命遠遠看著，嘴角也不禁勾起來。

正出門，那根紅繩就變成人，將自己抱了個滿懷，耳邊傳來一句話，「抱得美人歸」。

「傅——衣——期。」何由求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口，覺得這三個字被自己攪在舌尖上，想把這三個字吞進肚子。

司命看著兩人說小情話似的，湊近說了什麼，兩人就進了長生殿。

司命等兩人進了長生殿，這才想起今日本是與月老約好出去找自己反常的根源的。

現在看看，應該明白為什麼了？既然如此，自己還是回到自己那個小書房看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