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聲悠悠。

偶有幾隻彩蝶飛過，撲騰著透明的翅膀，輕盈的掠過水麵，像是自江畔踏歌而來的舞者，美麗而自知。

於是，在凡塵那越發如痴如狂的視線中，舞姬終於大發慈悲的低下了自己那高貴的頭顱，望著水中的倒影，慵懶的扯著唇角，帶著些許的嘲諷與戲謔。雙翅舞動間，是義無反顧的倒入泥濘的沼澤中的決絕，如獻祭般莊嚴，漣漪散去，美的悄無聲息。

只留下令閑人捉摸不透的懸念，這蝶姬臨死前那耐人尋味的高傲到底是出於自願，還是明知絕境前對掌控者不屑一顧的反抗。

打了牙祭的河水不發一言，依舊端著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和著風，懶懶的擁著日光，有一搭沒一搭的哼著小調，在下一個獵物跌入流沙前，於風兒溫柔的會心一笑。

那笑，溫柔而灼熱，連帶著風的呼吸都急促到像是火燒。

「感覺都找好了嗎？」

蹙著眉頭，唐僧的目光自那熱辣的烈陽處移開。

雲扇飛舞間，額前的細汗如落了玉盤的青珠，風吹來，染濕了鼻眉，眼皮子直打架，像是塵封的酒釀，未品先有三分醉意，只想昏啰啰的枕著席草，臉上蓋著個還透著些微禪意的蒲扇，不管不顧的就這麼睡上一覺。

幸而在將這想法付諸於行動前，幾乎曬化的碑文不甘寂寞的出來湊了個熱鬧，就這麼直愣愣的闖入了唐僧那半闔不闔的眼簾內。

叫這意識難得的清醒了下，強撐著軟的無骨，叫囂著要罷工的身子，唐僧搖了搖頭，左右翻卷著雲扇，喚醒著岸邊同樣三三兩兩發著呆，提不起精神來的徒弟們。

諸位神仙佬們不識人間疾苦，看熱鬧，也要高高在上，於是，苦得心有異心的黎民敲鑼打鼓著，浮誇的扮著以便能取悅他們的戲樣。

哪，你看戲，我演戲，將計就計，該是誰也說不上誰的不是。

只是，這三言兩語實施起來到底難說，總有那麼意外一二。

「感覺？哎喲喲，師父，我的好師父，這別的感覺不好說，不過這瀕死的感受徒兒卻是體會了一二，師父現下若是讓徒兒我演條死龍，徒兒定當不辱師命，演的那叫一個活靈活現，叫人瞧不出一點兒的異樣來。」

癱躺在草地上，白龍馬仰面望著烈陽，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一度恍惚起來。

龍族向來偏愛雨水，不喜陽，便連居所，也要建在終年不見陽光的深海，幼時白龍馬還不懂，只是一心想要瞧瞧話本上那凡人心神嚮往之的集市廟會應是何等光景，卻在烈陽中，化去了法力，更是險些當眾化了原型。

而沒了法力的龍，若是被心術不正的人得到，煉作了傀儡，那便是連死生也不能由著自己做主的，後來呢，後來……白龍馬眼神渙散，朝著唐僧偏了偏頭，頗有些有氣無力的哼哼著。

「哦？小白這話說的，我要條死龍做什麼？又不能吃，誒，吃？也不知道這鹵龍爪的滋味如何，便是不做滷味，這龍爪用泡椒腌漬下，或是熬湯，或是爆炒，想來也是美味。」

有樣學樣的學著白龍馬的樣子望著太陽，鹹濕的味道落了口舌，又快速的蒸發，唐僧抿著唇，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果然，太過溫暖的東西終究不能久視，免得落了個傷身又傷心的下場。

揉了揉眼睛，唐僧視線左移，卻見白龍馬一副氣到快要背過去的樣子，神經大條的唐僧這才慢慢的回味過來，自己方才到底是胡謅了些啥。

不過，鹵龍爪，應該很好吃吧，舔了舔嘴唇，唐僧默默的吞咽下好大的口水。

除了鹵龍爪，還可以啃龍脖，嚼龍筋，龍胸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對了，還要將龍屁股割掉，龍肝，龍腸，龍頭，做滷味，龍舌泡酒，這麼大一條龍，龍鬚還能入藥泡腳。

喝著龍酒，泡著腳，生活豈不美滋滋。

龍，全身上下可真都是寶啊。

掃視著白龍馬全身上下，唐僧是越看越滿意，直心滿意足的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只見他的視線落到白龍馬的臉上，而後，心裡猛地咯噔了下。

嗯，不能想，不能想，唐玄奘，那可是你徒弟，吃徒弟可是要遭天譴的。

飛快的搖了搖頭，唐僧笑眯眯的露出兩個小酒窩望向白龍馬，和藹可親的彷彿是在賣力的推銷著那大力金剛丸的小販，又像是苦口婆心的規勸著良家女子待客的風月老手，直看得白龍馬嘴角抽搐，菊花一緊，對自身安全甚是擔憂。

「哎呦，小白白表醬紫緊臟嘛，為師也只是說著玩玩的啦，若小白白你當真是不幸烤成了龍幹，為師花誓，為師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將你吃了的啦，你放心好的啦，為師會為你報仇的，我以太陽之神的名義起誓，若當真有那麼一天，小白白被烤成了龍肉串，為師絕對會將太陽拉下來，亂棍打洗，讓他陪你一起長眠的啦，哎喲喲，小白白你就放心的啦。」撫著額，唐僧聲淚俱下的說著。

「……」

恩？大家同是吃白米飯長大的，怎麼師父的腦子就長得跟別人的腦子那麼不一樣的呢。

「師父，我說……」深吸了一口氣，白龍馬甚是艱難的開口。

「恩，嘶，小白白，嘶，你說，為師聽著咧。」抽泣著，唐僧扯了塊綠帕子去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

「我說，師父……」

誒，怎麼有種自己才是罪人的感覺的呢，到底是誰欺負了誰啊。

「恩，小白白，嘶，別管我，嘶，你說你的，為師就是太難過了，嘶，你說，為師聽著。」從懷裡揪阿揪的，唐僧又是揪出了條白條子，在自個兒的帽子上繞了繞，唐僧淚眼朦朧的望著白龍馬。

「……」我還說什麼呀我說。

「我說師父你能不能盼著我點兒好啊，徒兒我這還沒死呢，師父都已經開始哭喪了，這不折我壽了嘛，我要真到了地下，那還不得水流泛濫，禍害蒼生啊，師父，我不生氣，真的，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得被大師兄揍，師父就當可憐可憐徒兒，可憐可憐天下蒼生吧。」

「是嗎，你真的不生氣？」唐僧眨巴著大眼睛。

「真的不生氣，哪，師父，我發誓，我要是生氣，我就是小狗，這樣可以了不師父。」

豎著三根手指，受害人有氣無力的安慰著加害人。

「那就好，蒼天啊，佛祖啊，就算小白白違背了誓言，也請保佑我的小白白不要成了小狗啊，那一定會是全天下最慘的悲劇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呀，佛祖您也不想看到這麼丑的生物存在於這世間吧。」習慣性的抽了抽鼻子，唐僧拿下了頭頂的白條子，閉上眼，誠心誠意的祈禱著。

「……」快，我的雙劍呢，扶我起來，我還能砍死他。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定成佛。」

餘光偷偷的打量著白龍馬，恩，應該是沒事了吧，醫書上說了，以毒攻毒可解其毒，看白龍馬這面上青白交錯的也像是沒事了的樣子，唐僧悄悄的在心裡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有安慰到白龍馬後，又是沒心沒肺的向著岸邊盪去。

路過放置行囊的地方，唐僧自行李里尋了件外衫，看似隨意的罩在了白龍馬的身上，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絲毫未見停頓。

眼前突然一陣黑暗，白龍馬手忙腳亂的扒拉著身上的衣衫，映入鼻端的是熟悉的奶味。

「嘖，口是心非的傢伙。」嫌棄的抱怨著，白龍馬抓緊了手中的衣衫，唇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幸而有著黑暗的遮掩，一時倒也無人察覺。

暗暗的留心著白龍馬的反應，嗯，看來是未手生，對於自己準確無誤的投擲，唐僧面上不顯，心裡倒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幼龍不能待在烈陽下，是因為幼龍沒有自保的能力，我已是成年，自是無事，師父，我只是餓了，餓的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餓的不分南北，餓的快要見聖德祖龍，師父你要不要救救我。」可憐兮兮的對著唐僧叫喚著，白龍馬當下挑著右腿，懸空，用著極其高難度的姿勢完成了自身的無實物起身，動作幹脆利落，一點他口中四肢無力的樣子都沒有。

「餓？誒，你們龍族都是按照時辰進餐的嘛，一時辰一頓，一頓一隻雞，一隻雞二十個七銅板，一天十二頓，三百七十四個銅板，嘖，養不起，養不起了，還是燉了吧。」上下打量了白龍馬一番，唐僧掰著手指，嘴裡念念有詞的算著賬，怪不得這天下有那麼多的苦行僧，饅頭都吃不起了，還想著什麼燒餅，這麼一想，他好窮啊，他都沒什麼銅板的，窮到連包子都吃不起。

嘖，他是全天下最窮的僧人了吧，怪不得要化緣，嘖，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嗯？師父什麼有過銅板了。」聽到這略帶些疑惑的問句，唐僧愣了愣，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便見嫦娥還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樣子，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是將心裡默念的話說了出來嗎。

「誒，沒有嘛，一個銅板都沒有的嘛，原來我這麼可憐，我竟然窮到連銅板都沒有，唉，不說了，不說了，酒入喉嚨心作痛，苦啊。」還來不及想太多，唐僧又是被嫦娥的話傷到心胃脾肝肺都作痛，真的痛，他不是最窮的僧人，他可能是這世上最窮的人。

「也是，如果拋開金山銀山花果山，以及數不清的珍珠瑪瑙秘籍妙藥靈丹不說的話，嗯，師父確實是個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的窮人，師父，除了不值錢的銅板，其他值錢的東西你基本上都有了，做人，就算有遺憾，還是要知足常樂，想開點的好。」

三步做兩步的來到了唐僧的身前，天蓬略帶安慰的拍了拍一臉哀怨的唐僧的肩膀，話語間，滿是語重心長，似是未曾想到自己的話語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是啊，師父不要傷心，雖然不知道銅板是什麼東西，不過，師父若是不嫌棄的話，這整條河，徒兒都可以送給師父的，雖然沒什麼實用的玩意，不過，像土豆般大小的明亮的珠子我的府邸里倒是多的是，師父可以用來把著玩，我有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數著玩，不過，總是數不了多少，我就睡著了。」看師父師兄的樣子，好像這銅板是個很不得了的東西，捲簾低著頭，苦思冥想了番自己身上有什麼厲害的物什，想了半天，只想起了那些個會自行發光的珠子，仰起頭，捲簾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唐僧，似乎是想安慰唐僧，說到最後，捲簾又是臉紅著撓了撓後腦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真是，都怪自己太貪睡了，也拿不出什麼能叫師父高興的物什來。

「啊，對了，這些年好像是有什麼土地神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陸陸續續的上著供的，我沒細瞧，師父到時可以去我府邸里瞧瞧，有喜歡的，自管拿去便是。」這些年來，難得清醒的時候，捲簾都是用來祭拜故人的，既是祭拜，心情自是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瞧見合不上眼緣的，方圓百里，捲簾自是一一驅逐了去，眼不見為凈，卻也因此招得些地仙精怪在此落了居，那些精怪也不靠近著他的府邸，只離的遠遠的，於是，捲簾索性也便由著他們去了，或許，這地上的玩意會叫師父歡喜些，捲簾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明亮的珠子，該是夜明珠的吧，數不了多少，那是有多少啊，他的這些個徒弟都是這麼有錢的嘛，不過，最有錢的應當是他這個做師父的了吧，緊了緊喉嚨，唐僧聽到了自己很是不爭氣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嗯，小師弟真乖，乖孩子是會得到獎賞的，哪，為師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冠上的紫水晶便與了我們小師弟，希望我們的小師弟能夠一直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摸了摸腦袋上的帽子，唐僧取將了下來，將帽子正中央鑲嵌著的碩大的紫水晶放到了捲簾的手上，唐僧笑眯眯的祝福著，彷彿這當真只是不起眼的玩意般，送了也就送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倒是大聖眯了眯眼睛，頗有些意外，師父向來不在乎袈裟上的珠寶多少，只要能得了他歡喜，便是拿珠寶換酒喝的事情師父也不是做不出來，唯獨這紫水晶，師父卻是寶貝的緊，也難怪，鑲嵌在聖僧帽檐上的紫水晶，經菩薩之手，又透過了金蟬的佛法洗禮，外加上世間眾人對聖僧的景仰之情，不知匯聚了多少的希望與祝福，能夠得到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紫水晶，也便是得到了世間萬物的祝福，這是所有的金銀財寶又或是秘籍靈藥所不能比擬的，看來，師父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師弟的吧，這般想著，大聖笑了笑，倒是柔和了面龐，自懷裡找了找，大聖也夫唱夫隨的拿出了個具有治癒效果的鏈子，權當作給這個小師弟的見面禮。

「誒，謝謝師父，謝謝大師兄，天蓬師兄，小白師兄，嫦娥師兄，這水晶真好看，我感覺他好像是在沖著我撒嬌誒。」挨個的道著謝，捲簾的懷中捧滿了各師兄們給自己的見面禮，看來，大家自此都是真正的將捲簾納入了自己的圈子內了，眾位師兄弟們相互對視了下，又是心照不宣的各自移開了目光。

能被紫水晶承認的主人，必定心存善念，甚至於有著比紫水晶還要更為強烈的祝福，這樣的人，又是一副單純，不諳世事的性子，所說便定是心中所想，而這樣的人，也很難不被人所喜歡的吧。

「小師弟喜歡自是再好不過的了。」瞧著捲簾驚奇的研究著紫水晶的樣子，唐僧笑眯眯的擺了擺手。呀，這麼多的寶貝，可以買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了吧，不光能買吃的，還能買上個幾頂轎子，一個徒弟一個，嗯，還要買地，到一個地方，就把一個地方買下來，這樣，自己就不愁沒有吃的了，若是遇上收成不好的百姓，也不至於讓他們餓著，還能買好多好多的酒，還能買好多好多的，嗯~不管了，總之就是能買好多好多的東西了。

嗯，有錢真好啊，美滋滋的盤算著，唐僧碎碎念著，瞬間笑眼彎彎，像是終於吃到了心心念念不忘好久的糖果的小孩子般，甜味自眉骨間一直蔓延到人的心底處，四肢百骸頓時都舒暢的不得了，叫人只恨手中東西太少，倒也使得眾師兄弟們養成了到了個地方搜羅著值錢的玩意的習慣。

「這下開心了？師父你都這麼有錢了，能不能大發慈悲的賞我徒兒個雞腿啊，師父罰我們不許吃飯，師兄們都還好說，小師弟也有吃的，只有我，師父，只有我真正的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上，不是我裝可憐啊，師父，我可能馬上就要暈厥，成為史上第一隻因為飢餓而死亡的成年龍了，嘖嘖，太慘了太慘了。」咋著舌，白龍馬湊到了唐僧的跟前，不遺餘力的賣著慘，賣著賣著，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挺慘的。

「嗯？你沒吃飯，唉，為師這也是為你好的嘛，少年人，不要總是想著吃肉，偶爾也要嘗嘗素食的嘛，要不，會對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的，你瞧，這地上這麼多的好吃的，小白乖，試著看嘗嘗，其實很好吃的，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哦，為師會生氣的。」瞧著白龍馬可憐兮兮的眼神，唐僧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惦著腳尖拍了拍白龍馬的肩膀，像是面前的不是一個比自己還高還壯的成年龍，而是一個正鬧著小脾氣，死活不肯吃東西，挑食的小朋友般，雖然無奈，卻還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誘的教導著，想著小孩子總會聽話的，無非是給幾塊糖哄著的問題罷了。

順著唐僧的目光望去，白龍馬的視線與滿地的野草撞了個滿懷，嗯？地上的，好吃的？說不準是師父看錯了呢，抱著這樣自欺欺人的念頭，白龍馬又是小心翼翼的抬頭望向了唐僧，卻見他的師父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神色間卻是擺著一副不容置喙，沒得商量的姿態，白龍馬一時沉默了。

所以，他現在該吃什麼，吃草嗎？他可是龍啊，自打脫離了母胎起，就與草無緣的龍啊，菩薩雖是叫他化成師父的坐騎，可他到底又不是馬，不吃草的。

瞪著眼睛，白龍馬與野草單方面的叫著勁，嘖，這草用來磨牙倒還行，不過，他可是吃葷的啊，要真真是吃了草，若是只傷了自個的身子倒也還好說，這落了龍族的面子，那可就萬萬不該了，這傳出去，多害臊人啊。

不過，說不準真應了師父的話，這草嘗來也不錯的呢，胡思亂想著，白龍馬別彆扭扭的伸出手指，點了株隨著風揚而東倒西歪的野草。

嗯，這才是好孩子嘛，不挑食才能長得高，不像自己，咳，自己長的也還算高吧，不過，要是不挑食，說不準自己就能再長，再長高些了，哪怕是那麼丟丟也好啊，瞅著白龍馬的舉動，唐僧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視線一轉，又是落到了一旁的捲簾身上，或許，小師弟要多吃點肉才好，小孩子還是要多吃些才好的，嗯，自己也要多吃，多，算了，運動的話，還是再走一步看一步的吧，盯著捲簾，唐僧在心裡暗暗的盤算著。

而捲簾瞧著師父的目光打從小白師兄身上移開後，就粘到了自己的身上，還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的計劃著什麼的樣子，不知怎麼，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只好僵硬著身子垂下眼簾，不去與師父的視線撞到一起，以便達到自欺欺人的效果。

他雖然食素，可到底不是未開靈智的飛禽走獸，不吃草的，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