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

我記得

你我都身不由己，造化弄人……

「這裡是哪裡？」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四周一切景物都十分熟悉……卻又陌生。

「喂！有人嗎？」

大霧迷了眼，看不真切，我只能試圖呼喊。我又向著迷霧深處走去，這彷彿不由自主。

等等，前方好像有個人？

一抹白色的身影。

我定睛想看清他的模樣，還未等他轉身，那大霧卻一層疊一層的朝我撲來，像一面牆。

我慌了。

快叫住他！

等一下！

話到嘴邊我卻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冰涼的唇瓣堵住了嘴……

「哈啊，哈啊。」

陸籬軒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了。剛剛夢到了什麼，他卻一點兒也記不得了，陸籬軒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陸籬軒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很奇怪，早晨經常是這樣驚醒的狀態，然而究竟在夢裡看見了還是經歷了什麼，自己卻全然都不記得了。

「人怎麼可能對自己做的夢一點印象都沒有呢？」陸籬軒疑惑的自言自語。他接了杯水，開始在空蕩的房間里踱步。

陸籬軒走進書房，翻動著桌上的資料。

「馬王堆漢墓文物名錄……」他喝了一口水，合上資料夾：「館長的安排嗎？」

陸籬軒嘆口氣，從衣櫃里取出白襯衫順手扔在床上，同時「咣當」一聲，某塊東西砸在了地上。

他蹲下去撿起來看：「雙鸞葡萄紋鏡。」陸籬軒認得這東西，他回憶了一下，突然感覺到頭大——「李明輝……」

這紋鏡是李明輝偷放在他衣櫃里的，因為自己在博物館裡做研究工作，這位仁兄便總是喜歡倒騰點兒所謂的古玩，讓陸籬軒幫他「鑒寶」。陸籬軒感覺頭疼，因為那土豪倒霉蛋兒多數是被人騙了，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他，那就是——敗家，而這件事，陸籬軒也提醒過他很多次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把東西偷偷放在了自己的衣櫃里。

正想著，陸籬軒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哎，籬軒，忙不？我又淘到一副古畫，拿過去給你看看啊。」

陸籬軒覺得頭昏昏沉沉，自己還有很多重要的事，還有很多奇怪的事沒有弄清楚，現在見李明輝無疑是給自己的頭頂加置一個千斤頂。

「甭來了，我打賭你又被騙了。」

「這次絕對沒有，嘿嘿哥，給我開門唄。」

「嗯？」

陸籬軒打開門，看見李明輝大汗淋漓，目光熠熠，精神飽滿的看著自己，相對於陸籬軒來說，此刻眼前的這位傻大個渾身都散發著刺眼的光。

「你別告訴我，你早就過來了。」陸籬軒皺著眉頭，想把門就這麼關上，然而還沒來得及，那小子就刺溜鑽了進來。

「哎呀，正事兒，哥，你快去洗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幫我鑒定一下，這回我肯定沒被坑。」李明輝自信滿滿的說到。

陸籬軒長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信。」

李明輝興緻勃勃的將泛黃的紙卷鋪開，這上面呈現的是一場戰役，兩軍對戰，四馬戰車仿若躍然於紙上。黃煙瀰漫，氣勢磅礴，栩栩如生。

「紙質是麻料，應是漢晉時的古紙。」陸籬軒一摸便知，「恩，這幅畫應該不是贗品，但我不敢妄下結論，因為，這畫沒有落款，沒有作畫者，還有年月日，都無從考證。」陸籬軒認真看了一會兒，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你這次難得沒被騙啊，花了多少錢買的？」陸籬軒說著，剛站起身想去喝水，卻被李明輝笑嘻嘻的一把又拽著坐下。

「我就說你不會失望，聽我說完，我可沒花一分錢。其實吧，說來也奇怪，這畫並不是我買的，是一個人送我的，嘴裡念叨著什麼，緣啊，果啊的」

陸籬軒現在對「奇怪」這兩個字十分敏感。他神色有些鄙夷道：「神經病？」

「嘿，你也覺得他是神經病吧！」明輝說著，又勾住了陸籬軒的脖子讓他看畫，「總之你再看看，這畫畫的到底是啥呀？」

「我還有事。」縱使陸籬軒不情願，奈何李明輝手勁兒大，陸籬軒只得與這古畫來了個親密接觸。「我給你說，趕緊交到館裡，做保護措施。按理說這種古畫不可能還保存的這麼好。」說著陸籬軒在這畫里發現了些異樣。

「明輝……你看這裡。」陸籬軒用手指著畫的一處。

「這兒，有點怪異，你看這個人，在混戰的場景中，他的位置並不顯眼，但你看他的裝束不同於普通士卒，看樣子，這身份地位也不低賤。他為什麼跪在地上？畫里也沒有表現出他中了箭，好像左手還捂著什麼，這是什麼姿勢？至於面部，很模糊……」陸籬軒凝神思索著，他的問題越來越多，頭也越來越疼像要炸開一樣。

「確實啊，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你這麼說，這舉動是有點奇怪，但是，這裡也有點模糊不清了。」

「明輝，我現在，頭好疼。」陸籬軒頭痛欲裂，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籬軒？你怎麼了，沒事吧？」

「可能沒睡好。」陸籬軒發現自己路都走不穩了，還要李明輝扶著自己回到床上。

「我帶你去醫院吧。」

陸籬軒擺擺手，示意讓他走。

「成吧，那畫，我就放你這兒了，看你難得有興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籬軒聽見了關門聲——李明輝走了。

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旋轉起來，越轉越快，之後眼前一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陸籬軒又做夢了，只不過這次，他終於看清了白衣人的模樣，是一個面容清麗，明眸皓齒的男人。對，是個俊秀的男人。

「眼前的人拉著我的衣袖一直往前走，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我也只是跟著他，我面前越來越亮，突然一道白光襲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聽見耳邊回蕩著一個聲音：

『緣來一念凝眸處，花盛花哀影沁枯。 斷念斷腸佳偶故，魂牽東麓陌途殊。』

當我再睜開眼時，我已經躺在這裡了。」

凌雲府邸內，床榻上，陸籬軒，此刻正獃獃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這哪兒？」陸籬軒隨手喚過一個奴婢來詢問。

「少爺，這裡是將軍府啊」女婢怔了一瞬間，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將軍府？我怎麼會在這兒？」他猛的坐起，驚恐的看著婢女。

「您是堂堂驃騎將軍，自然是在這兒了。」婢女溫柔的笑笑。

這小姑娘不像在騙人，陸籬軒拍了拍床板，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靠！」

那小姑娘許是被嚇了一跳，身子發抖。

陸籬軒緩了緩神，問：「你別怕，我問你，當今是何年份？」

婢女湊近陸籬軒，沒有遲疑的回答道：「當今是子初六年。」

子初？

陸籬軒在腦海中快速地過了一遍各朝年號。

「沒有，難道這是一個沒有被記載的朝代嗎？」

婢女皺皺眉，完全聽不懂她家少爺在說什麼，「我去叫大夫。」說完便跑了。

陸籬軒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又迅速往屋外走去，此刻外面正在下雪，與剛才的大太陽完全不同，這裡東西都是有瓦頂的房屋，木製的門，廊道里候著的小廝，頭頂的是沒有霧霾的天空，能聽見的只有鳥叫聲……

「我他媽真的在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