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多媒體教室以後，安恙和寧寰宇被曾戲生強拉著坐到了最後面。

等到人來的差不多了，教室里負責監考的兩個老師將一張試捲髮了下來。試卷上有五十道填空默寫。

每道題都寫出了前面三個字或者後面三個字，比如：

?父母責，須順從?，_____，_____。

_____，?拜恭敬，_____，勿跛倚?。

一句句前所未見，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默寫印在試卷上，就造成了戲生腦袋一直兩邊轉，目光掃來掃去，看到一個就寫一個。

考試的時間是四十分鐘，還有五分鐘下課的時候，監考老師就收了卷。

戲生深呼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挺過去了，雖然沒有做完，但如果兩人正確率還可以的話，那他五六十分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

豐又他們還沒有下課，戲生就在樓下等他，寧寰宇跟安恙兩人過來邀他去食堂，他也只是說等人。

第一節晚自習上到一半，坐在窗子旁邊的李健突然朝曾戲生呼了一句：「曾戲生，有人找你！」

本來還在預習的豐又抬起頭來，略微好奇地看了看窗外，是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女。

戲生看到教室外的女人，不由自主的眉頭已經皺起來，從桌子里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塞在校褲的口袋裡，就直接出去了。

豐又在教室里可以看到窗外兩人對峙的樣子，兩人說話都很輕聲，那聲音大概連坐在窗戶邊還在特意偷聽的李健都難聽到。

看著兩人橫眉冷對的樣子，豐又莫名的感到了一種悲哀的氣息。

女人看起來其實還很年輕，只是豐又從她眼角拖著的幾條魚尾紋才妄自推測她的年紀，並且把她歸類於中年婦女。

戲生面無表情的看著來人：「你來幹什麼？」

面對戲生的冷語相向，女人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用一種相對比較平靜的語調開腔：「手機！」

戲生並不感到多意外，不加思考地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說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教室。

自從女人來走以後，戲生整個人都魂不附體似的，眼神一直盯著他前面男生的後腦勺發獃。

彷彿整個世界都被他置之度外。

晚自習下課到寢室後，韓風冷不伶仃得扔給他五百塊錢。他什麼都沒說，戲生卻知道這是誰給他的。

豐又看了看茫然無神的戲生，問了他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那是你媽嗎？你怎麼了？

戲生並不回答他，面色寡淡的到浴室洗完澡，早早的上床睡覺了。

豐又還真有點好奇了，那女的倒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單單的見上一面就能把曾戲生整成這樣。

原本以前每晚都要和曾戲生互相吹一下牛逼，討論一下班上女生再睡的，而現在一個人不說話，另一個人也只能鑽到被子里玩會手機。

黑夜裡，戲生從包裝盒裡抽出一隻煙，給黑夜裝上一顆猩紅的眼睛。

他多希望那天回家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是不真實的。

他冷笑一聲，卻仰著頭，整個眼眶在月色下晶瑩閃亮。

原本他只是表面上不喜歡那個人，心裡還是認她這個媽的。可那天看到的一幕卻讓他萬念俱灰，而且現在她還毫不留情的把他往一條絕路上逼。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戲生搖醒豐又，問他借了一下手機。

豐又朦朦朧朧的雖然很不爽，但還是把手機給了他，接著又重新睡下。

戲生到廁所里，取出煙盒裡最後一隻紅雙喜，把盒子扔到從窗戶扔了下去。

打開手機依然按下了上次的那串號碼！手機里的鈴聲是她最喜歡的淋雨一直走，聽了幾年了她還沒換。

電話接通後，對面傳來一陣略帶困意的女聲：「這麼晚了你還在想我啊！」

戲生原本面無表情甚至略帶冰冷的臉聽到這聲音都慢慢的變得有溫度。

「說話啊！有什麼事？」

戲生啟唇，卻又閉合，良久後才慢慢說出幾個字：「沒事，只是我想你了。」

雖然戲生沒看到，但他肯定電話那頭的人已經在翻白眼了。電話里傳來一陣輕笑：「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我困了。」

戲生輕聲答應了一聲，然後等著對面掛掉電話。

快到十五了，月亮都已經逐漸變圓。戲生趴在窗檯上，魂不守舍的看著手上的煙變成煙灰，看著煙灰掉落在窗檯上，然後被南方刮下窗，不知飄到了那裡。

在他失落的那一段日子裡，那個女孩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慰藉。

她就像是陰暗裡的一束光，讓他這種生長在陰暗裡卻又嚮往光明的人對她趨之若鶩。

因為昨天幾乎一宿沒睡好，戲生第二天幾乎整整睡了一天，下午的時候還被巡查老師也就是崔老師抓了個正著。

開學才幾天你小子就敢上課打瞌睡，說昨晚幹嘛去了？

崔老師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聲色俱厲的質問。

戲生眼睛紅紅的，眼珠子布滿了血絲，一副有氣無力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本來想著不解釋的，後來還是敷衍了一句：「睡不著，失眠！」

崔老師冷笑一聲，你小子才多大？你跟我說失眠！說，昨晚是不是躲在被子里玩手機？

崔老師仔細看了戲生幾眼，突然眸子一睜：「好小子，上次遲到的也是你吧！上次我就想好好整飭你的，跟我去德育辦！」

說完崔老師也不管戲生願不願意，直接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德育辦拖。

豐又眉頭都快擰成一條線了，冤枉啊！今天曾一張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電量幾乎還沒動，說明他昨晚就算玩手機也沒玩多久。

德育辦里，崔老師又連續問了戲生幾次昨晚幹了什麼，戲生的回答始終如一——睡不著，失眠。

年級主任不時的在旁邊插上幾句，看他們這樣子是想拿曾戲生立威了。

「朱老師，你去四班把他寢室里的幾個人叫來，我倒要問問他昨晚倒底幹了什麼！」崔老師喚了坐在旁邊的年級主任朱老師一聲。

朱老師到四班後門跟化學老師打了聲招呼，然後對著教室里的學生說了聲：「和曾戲生一個寢室的同學到德育辦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