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白旗不是別的，竟然一條白色的大褲衩子！投降都投得這麼有喜感，實在不怪陳卿太不注重場合笑出聲。

「我是青龍。」青龍盡量分外有禮貌的介紹自己，不過看得出來，他並不是那一類適合裝斯文的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得勁兒的難受。敞開的胸口果真盤踞著一條青龍，纏到後腰上。更何況這一聲介紹就跟打遊戲取個名叫『冷血無情』似的，雙方約定某事某地用小號碰面幹架，接頭第一句話「冷血無情就是我。」太具有喜劇效果了。

陳卿於是一聽又樂了，這跟東方教主左右護法似的，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該不會每個護法身上都有相應的紋身吧？玄武是什麼呀？大王八！紋個大王八招搖過市？隨意腦補了一下一個紋著忍者神龜操刀幹架的猛漢形象，居然有點萌！

不行了，再想得自己先瘋了。陳卿努力在青龍面前維護自己這一夥人的嚴肅正經，可是嘴角肌肉卻忍不住的抽搐，眼裡明明樂得不行可是非要擠出兩分兇悍。於是整個面部就呈現出兩個字『邪行』。

青龍內心一咯噔，心想，怪不得大哥萬般囑咐一定要盡量『和平』的拿下這夥人。原本照面第一眼，他只覺得邵斌渾身冷颼颼冒著煞氣，凌厲眼風一掃後脖子都一涼。萬萬沒想到這個渾身半點殺氣也無，甚至看起來被玻璃渣子砸得有點狼狽的人，卻更讓人心裡沒底。

俗語有言，渾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可是俗語沒有說遇上邪行的怎麼辦。藏龍卧虎…這世道果然好深的水…

陳卿也萬萬沒想到自己企圖維持的兇悍，硬生生被掰成了邪行，可意思表達出的都差不多——『不好惹』，也算是殊途同歸。

「我的大哥很有誠意，希望諸位能加入『暗鴉』。」青龍努力忽視掉自己背皮上的一層白毛汗，開始完成自己的遊說使命。

本來開機車衝進來這一出，是準備搓搓對方銳氣的，這銳氣一沒，談判就很容易佔上風，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不要命的。雖然青龍十分欣賞邵斌的瘋勁，可是卻十分鬱悶——他必須得承認，這種瘋勁讓他開始就先折了一池，感覺非常不好。

哇啦啦，這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中二特工部的。陳卿又想樂，忍了忍，還是憋住了，可是嘴角卻微微上揚。面部持續詭譎抽搐。

「半夜三更摸過來，我很難看到你們的誠意。」邵斌實話實說，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青龍胯下剛剛轟鳴不已的黑色機械。

「我們需要你們關於病毒的情報，而你們需要我們的保護。」青龍指了指坦克，「你們是軍方的人，知道的總該多些。」平地而起的百層高樓很難瞞過M市任何耳目，如此隱蔽的機構在最後關頭悄然出現卻又快速報廢。訓練有素的軍官和明顯帶著書卷氣的學者，幾乎逃離高樓的每一組人都是這樣組成的，有道是『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這樣的組合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沒有什麼內情可供提供。

邵斌冷眼道：「你們的人現在還無法直接衝進來，這說明我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第一個交換條件不成立。」散落在M市的軍方人員肯定不止他們這一組，可是為什麼偏偏盯上了他們？這裡面還有得攪和。

青龍一攤手：「對付我們或許有把握，可是虎鯨呢？」

邵斌眸子突然變得幽黑深邃：「你想說什麼？」

青龍咧嘴一笑：「還不知？你旁邊這位小哥，他的體質似乎並不尋常。消息從虎鯨哪裡散出來了，無論M市暗裡明裡有多少勢力，但是你必須得承認，每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會想要得到他。」

邵斌心頭一跳，不動聲色：「流言罷了。他一向對軍方的人很有意見。」

青龍嘿嘿笑了一聲，從兜里摸出手機：「真的是流言？」

邵斌臉色非常不好。

這是一段被剪輯過的視頻，包括了陳卿被喪屍抓藥到他蘇醒的全過程。雖然出了商場後的畫面有些昏暗模糊，不過可以透過衣服和體型辨認出陳卿。這個沒辦法抵賴。這是邵斌頭次如此痛恨他們曾經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科技。

「這段視頻很多道上混的傢伙都收到了。他、你，你們，誰都逃不掉。不如以他作為交易，『暗鴉』為你們提供保護和棲身之所，儘可能為你們謀求更久的生存時間。」這個男人的價值太高了，以至於可以料見所有人都會不顧一切瘋了一樣的涌過來。如果擁有他，再坐地起價，這將會是滿足保命這一基本要素之後，最好發的亂世財。

陳卿終於樂不出來了。如果虎鯨真的這麼做，那麼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了。

邵斌看起來仍舊非常冷靜：「我們需要足夠的誠意和保證，以及確定你們是否真的有能力負擔得起他，如果無法達成任何一項以上提到的指標，那麼很不幸，你們已經失去和我們合作的機會了。」

青龍聳聳肩：「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不過可以代為傳達。」

邵斌點點頭，看著青龍呼嘯而去。一把拽住陳卿的是手腕：「走，上去說。」

季風確定西邊圍牆的人走遠之後，又下去設了一顆觸發雷，才轉回辦公室。聽完青龍來此原委的各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

「依我說，樹大好乘涼，不如選個最有實力。」胡偉最先開口，「這樣既能保證安全，還不用愁水糧。」

「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邵斌眼角餘光也沒給他一個，「『暗鴉』不過是先下手為強而已，誰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的行動，等著坐收漁利的比比皆是。再說，你以為陳卿這麼個寶貝東西，誰知道了以後不想據為己有？虎鯨安的什麼心思？」

陳卿一時內心有點複雜。

季風點點頭：「他想做鷸蚌相爭的那個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