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對不起。」小黑孩跟在張老頭後面，垂頭喪氣的走到了家門口。

張老頭頓住腳步，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回頭說，「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錢已經沒了。我們家已經不能再留你了。」

無論武力值再高、技能再強大，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東西，終究會給家裡招來禍患。

奶奶從屋裡出來，抬頭看了張老頭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還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西河聽了這話，激動的走到張老頭身邊，求情道：「爺爺，不要趕走弟弟，好不好？」

張老頭斜眼看他，「他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我實在原諒不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小孩又怎能理解大人們的辛酸苦楚。尤其是西河這種捉襟見肘的農村家庭。每一分錢對於家庭來說也很重要。

小西河心裡難受，他緊緊握住小黑孩的手，向爺爺哽咽著求情：「我可以很久都不吃飯的……求爺爺不要趕走弟弟。」

小黑孩站在原地，滿眼的委屈。

他不懂，為什麼沒了那個小煙盒，爺爺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為什麼要拋棄自己。

他更不會懂，那個小煙盒意味著全家人過冬的存糧，和將近一年的生活費。

張老頭嘆了口氣，一點點掰開西河的小手，領著西河和奶奶進了屋。

小黑孩茫然的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不知所措。

晚上吃飯的時候，西河始終沒什麼胃口，耷拉著小臉坐在飯桌前。

「將就著吃吧，這幾個月得委屈你們爺倆了。」奶奶將零星飄著幾粒米的清湯端到桌子上，配菜是地里自然生長的薺菜和一小碟鹹菜。

「西河，把這個雞蛋吃了。」張老太把全家唯一的雞蛋遞給西河。

西河手裡握著那個雞蛋，問：「爺爺，不叫弟弟進來嗎？」

張老頭垂著眼，夾了一根鹹菜到自己的碗里，漫不經心的答道：「以後都不會讓他進來了。」

「可是弟弟在外面會凍壞的。」西河著急。

「吃你的飯，」張老頭說，「你在屋裡會凍壞，他在外面都不會凍壞。」狼的體溫常年較高，在冬天就是一個天然火爐。

西河的長睫毛撲閃撲閃，「可是，可是弟弟餓了怎麼辦？他還這麼小。」

「哼。」張老頭搖搖頭，暗嘆西河的天真。

狼永遠不會餓死自己的，這世界上只有追逐獵物而累死的狼，從來沒有坐以待斃餓死的狼。它們是一種行動派生物，會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活下去。

西河不再說話，端起面前的一碗粥，「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碗很快見底。

張老太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問：「要再來一碗嗎？」

西河搖搖頭，「奶奶，我吃飽了。」說完便躥下凳子，向外面跑去。

「喂――你幹什麼去？！」

「去上廁所！」

西河一邊走，一邊往堂屋裡觀察著爺爺奶奶的動向，確認兩人沒跟出來，才改變了方向，往大門口跑去。

大門被爺爺在裡面反鎖上了，西河怨念的晃了晃那個大鐵鎖。

一直待在門口的小黑孩聽到了動靜，猛地起身，在門縫裡往裡面看，「哥，哥哥？」

「噓，」西河努力將門縫撐到最大，壓低聲音道，「你小點聲，我是偷偷過來看你的。爺爺這次好像真的很生氣。」

小黑孩原本因見到西河而亮起來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

「小黑，不過你不要擔心，等爺爺氣消了，我再偷偷把你領回來。」西河將一根小手指透過那個門縫伸出去，「我們約好了，千萬不要傷心不要放棄，等著哥哥。好嗎？」

小黑孩抬頭看了看西河，又看看那根手指，然後也將自己的手指伸過去。

兩根小手指的指尖相觸的那刻，電光火石，彷彿靈魂交匯。這是兄弟之間的一個約定，也是作為懂擔當的哥哥為犯錯的弟弟立下的一個承諾。

「對了，這個雞蛋給你，」說著，西河從衣兜里拿出個雞蛋。可惜門縫太小，西河試了幾次，這個雞蛋卻根本就塞不過去。

無奈之下，西河抬頭看了看那高牆，問：「弟弟，我把雞蛋順著牆給你扔過去，你能接住它嗎？」

小黑孩點點頭。

「那好。」其實西河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但他又更捨不得小黑餓肚子，抱著試試的想法，他踮起腳尖，用儘力氣把那雞蛋高高的拋過牆。

牆這邊的小黑孩的眼睛始終跟著那個雞蛋，迅速的起跳，接著便準確的用嘴叼住了目標物。

小黑孩叼著雞蛋，興奮沖西河展示。

「厲害！弟弟你好棒啊！！」如果沒有這個大鐵門擋著，西河真想揉揉小黑弟弟的小腦袋，簡直像個小奶狗一樣討人可愛。

「西河？！該回屋了！」奶奶在屋裡喊了一聲。

「哎——來了，來了。」西河邊走邊戀戀不捨的望著大門口，考慮著晚上要不要往外面給弟弟扔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