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生命力旺盛的年紀，再加上平時小傷小痛不斷，現在挨了那幾刀，在手術縫合傷口之後，趙柯成竟又顫著眼皮醒了過來。不過，由於失血過多，他現在的臉色還略顯蒼白。

「老大你醒了？」范子同望著剛清醒過來的人問道。

「恩，蕭立羽呢？」

別人昏迷之後醒來的第一句話都是「我在哪？」「這是哪兒？」結果趙柯成醒了之後，第一時間就要找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張臉。

范子同傻笑說：「他啊，知道你沒什麼危險後，就出去了。好像是去……做什麼家教了。」

趙柯成有些失落：「哦。」

「鐺鐺鐺！~」范子同拿出一張紙沖著趙柯成晃了晃。

「這什麼破東西？」趙柯成皺著眉頭望著那個做工精細卻又略顯幼稚的「見義勇為」獎狀，「真丑。」

站在一旁的小妹聽了這話，嘴巴一癟，淚花兒在眼眶裡打轉轉，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范子同急了：「老，老大，這是小喬妹子親手做的，你……」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趙柯成瞬間就慫了。「額……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是你哥做的呢……」趙柯成抓抓後腦勺，有些羞赧。這麼精緻的東西怎麼可能出自一個國小生之手啊？

本來想道謝的喬山，聽了他這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位哥哥，你們和好吧。」小妹眼淚汪汪的牽起喬山的手，又牽起趙柯成搭在病床上的手，打算把他倆給湊到一塊兒。

趙柯成腦子裡閃過蕭立羽的臉，不禁心虛了一下，猛地把手抽了回來。他別彆扭扭的說：「好好好……和好就和好唄，不用握手。」

小妹破涕為笑：「耶！哥哥們和好咯，哥哥們和好咯！」

「那個……謝了，今天。」喬山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些，站在那裡，有些局促。

趙柯成說：「不用謝。不過以後可要記住了，不要讓妹妹自己一個人走。她還只是個孩子，太危險了。」

喬山無奈的橫了小妹一眼，凶道：「說起這個，你們國小放學後不是有回家的隊伍嗎？喬小麗，你說。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小妹委屈巴巴的看了大山一眼，手指絞在一起，低著頭不說話。

「你說啊？我都教過你多少次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喬山提升了聲音。

原本沉默的小妹聽了這話，眼淚「唰」的掉了下來，她哭喊著說：「因為――我已經攢了很多錢了，我想給哥哥買雙新鞋！」

她抹著眼淚，從抹的油光可鑒的背帶校服裙子里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十元、五元的錢。

病房裡的幾位少年一愣，接著他們的目光都漸漸下移，集中到喬山那雙破舊的運動鞋上，那是一雙最普通的地攤運動鞋，根本看不出牌子。鞋面有些臟，鞋口那裡還裂了個縫。

喬山是練跳遠的，穿鞋本來就破費，穿著這種爛鞋竟然還能跳出那種好成績……這讓兩個出身優渥的少年都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哈，」范子同幹笑了幾聲，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他忙幫著打圓場，「大山哥你也別怪她了，其實你倆都沒錯。這事兒歸根到底，都怪那該死的人販子！還好還好，有驚無險嘛。」

「筒子，回頭你幫小妹買幾身衣服。」趙柯成把視線從喬山的鞋上移開，裝作無所謂的把玩著輸液線平靜的說。

范子同點頭，目光閃閃的：「必須的，老大，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做的。」

喬山著急拒絕：「不用了。」

趙柯成說：「你別誤會，我是給小妹買的，又不是給你買的。」末了，趙柯成又壞壞的說，「我說，你這麼大的人了，自己想買什麼自己去買唄。你，不會還想讓哥給買吧？」

聽了這話，喬山不僅不膈應，反而心中一暖。

趙柯成這人，看起來暴躁又狂傲，但骨子裡卻還是善良的。他會不計前嫌的見義勇為，也會顧及他人面子來伸手助人。口是心非，外強心軟。說一些難聽的話來挑事兒，但是實質上卻都是在不動聲色的為別人好。

「……今天我妹這事，你的人情我算欠下了，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就言語一聲。」喬山頓了頓，嗓子沙啞的喊了聲「成哥。」

「別說，還真有個事，需要你幫忙。」趙柯成厚臉皮的笑笑，然後把喬山叫過去，在他耳邊神神秘秘的說了什麼。

喬山聽了這話有些驚訝，「啊？你和蕭……」

趙柯成用食指抵住嘴唇作出噤聲的動作，又看了一眼小妹，說：「別說。小孩子還在這裡呢。」

喬山明了的點點頭：「嗯，知道了。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