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賣掉房子，是因為那便的債主催得緊，他脫不開身。加之林是躺在醫院裡，他不想讓他知道，更不想讓林是覥著臉去求那些人。

至於周睿深……那天晚上他確實很生氣，一時間沖昏了頭腦，沒有把控好另一個人格，所以才會傷了林是。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可笑。

為了他，林是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林是了，齊非心裡也清楚。晚上抱著林是的時候，總是夾雜著陌生的香水味，還有不屬於他的痕跡。

林是長大了，反而是他，變得不可理喻，幼稚胡鬧。

感情這東西，哪怕堅如磐石，總有一天會被銳利的稜角磨成粉末，隨風而去。齊非牽著林是的手，再也沒有當初那樣穩當，稍稍鬆了力，就會永遠離開。

年輕的時候喜歡侃侃而談，展望未來，直到現在才肯頻頻回首，眷戀時光里的溫柔。

林是是他一生的溫柔，他卻不知道，他成了林是心裡永遠的傷口。

齊非沒有回答林是的問題，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抓住林是的袖子，指節微微泛白。

「去吃你喜歡的小籠包吧。」

齊非過於了解林是，知道軟肋在哪，就會毫不客氣地拿捏，直到林是認輸。

這些天躺在病床上，林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齊非和自己的關係，變成了他一廂情願的深情。

齊非需要的是一個既能還錢又能陪他解決生理問題的人，不管是哪個齊非，心裡藏著的都是同一個想法。

林是不過是願意上鉤的那條魚，就算被齊非的魚鉤刺傷，還是義無反顧地要留在他的一方天地里。

「好。」似乎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里，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這個字眼。林是最終還是握住了齊非的手。

都是他自作自受。

一陣風從身邊呼嘯而過，眼前的碎發擋住了視線，林是看不清眼前來往的車輛，卻仍然放開步子前進。

身邊的人牽著他，會有莫名的安全感。

就像小時候跳房子的時候，爸爸媽媽會牽著他的手，形影不離地陪著他。長大了才明白，這個社會到處都是使絆子的人，稍有不慎，他就會被絆倒。

讓他兩次摔倒的人，都是他愛而不得的人。

終於到了十字路口的盡頭，林是踩上台階，耳邊傳來忽遠忽近的話語——「我們分手吧。」

剎那間，他以為是他聽錯了，半信半疑地盯著齊非。

原來他喜歡的少年，變得比初識的時候還要堅韌銳利，眸子里的深邃和暗沉連他都看不明白，像一灘渾水。

手上的溫度漸漸褪去，心跳愈來愈慢。

還沒到的冬天，竟然已經冷得讓他發顫，說話都失去了原有的音調：「齊非，我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你的手機相冊里，最後一張照片……是周睿深和你的合照……我知道偷看你的手機不對，可是我突然間明白……原來我也沒有那麼重要。」

「反正，你的備胎不差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