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林熙禾好不容易認清了眼前的人，施展了十八年裡幾乎都不曾施展的河東獅吼，就在艾維斯耳邊，聲音不太大，卻也吼得艾維斯耳膜疼。

「嘶……以後我再跟你們出來喝酒我就不叫艾維斯。」艾維斯手機的手裡被林熙禾奪去，齜牙咧嘴地掏耳朵。

「改個中國名字也挺好。」鄭妍不知什麼時候吐完了，在艾維斯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熙禾看著已經掛掉的電話，蹲在地上，眸中的神采又被挑起來些。林熙禾抱著膝蓋，城市燈火恍惚迷離，輕易便把眸子原本的神采遮住了。

末班車緩緩停下，林熙禾坐在站牌邊上，艾維斯和鄭妍在他身邊陪著他，皺著眉一臉擔憂。

「你們回去吧，我沒事。」林熙禾垂了眸子，悶悶地道。

胃裡還是脹得難受，腦袋發暈，連看自己鞋尖都時而模糊時而清楚。看其他事物就更不用說了。可誰知道南鹿宇什麼時候來，艾維斯和鄭妍要陪他等到什麼時候。

「就你這樣還讓我們回去？」艾維斯在林熙禾頭上打了一下，「我把鄭妍送上車，在這陪你。」

「嗯。」鄭妍在身後輕輕應了一聲。

「行吧。」林熙禾將臉埋得更深了些，視線里只剩下自己的胳膊、腿、腳。每一輛小型汽車駛過的聲音，都會輕輕撩撥林熙禾的神經，讓他向路上瞥一眼，最後索性盯著南鹿宇會來的方向，從每一輛黑色轎車上停留。

林熙禾對車不敏感，連牌子都記不住。

艾維斯將鄭妍送上了計程車，那一道靚麗的身影向他揮揮手，林熙禾也向她告別。

南鹿宇怎麼還不來……

林熙禾呼吸有些不穩，心裡一陣發慌，酒精發酵過的情緒輕易便主宰了思緒。

不願意見到他？不願意見到他……憑什麼啊？他什麼都沒做啊！

林熙禾揪著本就不長的頭髮，攥得骨節發白，眼淚被從眼眶裡擠出來落到褲子上，又被強行憋回去。

艾維斯在他身邊，默默順著他的背，卻被打開，無奈只能在林熙禾身邊蹲著。

一輛又一輛黑色的轎車過去，終於是看到了一輛眼熟的。林熙禾的心臟猛的顫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心中所有的不快被小心翼翼的期盼沖的煙消雲散，只留下滿腔帶著委屈的歡喜和對於失去的恐懼。

果不其然，這次的轎車沒有讓那顫抖的小心思失望，男人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頭髮也做的很精緻，下了車卻匆忙地、大跨步地，向站牌旁邊縮著的一小團走來，俊朗的眉宇上寫著擔憂。

也許只有我們互相凝望時，我才能明白你愛我。

林熙禾沒聽見南鹿宇跟艾維斯說了什麼，南鹿宇的身上帶了些香水味，不是他日常用的香水，但還是很好聞。

林熙禾已經顧不得那是不是女人的香水味。

「熙禾？」

南鹿宇溫暖的指尖輕輕劃過林熙禾的額頭，似是愛撫，溫柔的輕喚卻沒得到回應。

林熙禾想回應他，很想很想，想撲進他懷裡，但他忍住了，將臉埋在了臂彎里，一聲不吭。

「在生我的氣？」南鹿宇的手放在林熙禾肩膀上，輕輕撫摸著發紅的耳朵，桃花眸又溢滿了溫柔，眸底帶著些愧疚，「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撒氣，不該跟你冷戰，我錯了。」

不知是什麼東西忽然綳得斷開了，喉嚨再也擋不住哽咽，憋了許久的委屈終於還是在南鹿宇的溫柔中爆發，眼淚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這樣啊……

這人怎麼這樣？怎麼能這麼沒有原則，怎麼能輕易妥協？

「你個智障……」林熙禾不肯將臉抬起來，從喉嚨里跟哽咽聲搶了個地方，擠出一句罵人的話，又開始抽泣起來。

南鹿宇遞過去的手被打開，只是沉默著。

林熙禾努力將哽咽壓下去，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抬起頭時，滿眼戾氣。

「手，伸過來。」

南鹿宇乖乖照做，一隻細白的手便遞了過去，西裝袖子和襯衫袖子都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林熙禾將袖子擼上去，露出小臂，猶豫了一番還是咬了上去，帶著滿腔的怨氣，直到南鹿宇手開始發抖了才鬆開。

牙印已經泛起了烏青，南鹿宇手臂在抖，卻還掛著溫柔的笑，眸中的愛意半分不減。

林熙禾心尖顫了一下，忍著心疼，收回了目光將袖子放下去，「原諒你。」

「我的小傢伙太可愛了，」南鹿宇輕笑一聲，將林熙禾摟過來，在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消氣了就回家吧。」

林熙禾這才想起來艾維斯應該還在的，紅著臉悄悄抬頭瞄了一眼，發現艾維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掉了。

「嗯。」

有時候吧，林熙禾覺得自己真沒出息，這麼生氣那麼生氣，稍微一哄就好了。

林熙禾被南鹿宇扶著站起來，結果腿一軟就倒進了南鹿宇懷裡，眼前一陣發黑，「靠……頭疼，腿麻了。」

「下次不許不跟我說就跑出來喝酒。」南鹿宇將林熙禾的胳膊繞自己脖子後邊，趁林熙禾還暈著在他唇上偷襲了一下。

「你管我……哎呦卧槽！」林熙禾感覺自己身體突然騰空了，視覺恢復，看著南鹿宇帶著笑意的神情。

去他媽的公主抱，丟人。

林熙禾被南鹿宇放到後邊，車裡有一個一人高的熊跟他坐一起。

「你在後邊躺會，我慢點開。」

「等會，」林熙禾一手撈住了南鹿宇的領帶，將他拽了回來，「不打算解釋解釋？」

「你這樣叫我沒心情解釋啊。」南鹿宇看著眼神中還帶著點醉意的林熙禾，喉嚨發緊，欺身吻了上去。

林熙禾也不著急，半闔著眸子，躺在熊上享受南鹿宇的情色賄賂，雙手勾著南鹿宇的脖子，任由他將這個吻加深，舌尖撩撥著林熙禾的呼吸。

美色可收買不了他，該解釋還得解釋。

直到林熙禾腰都軟了，二人呼吸愈發急促，南鹿宇才放開他，細碎地啃咬他的下唇，像只小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