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強是個心大的，菜餚上齊也吃得差不多了。

「哥，反正做也做了，不吃也不能退，照樣得付錢。」

沈強啃完只雞腿，動作迅速但奇怪的是並不粗魯，至少蕭莫宸還真沒覺得。幾杯酒下肚，他現在叫哥叫得順溜。

「難道是這人太多，所以吃不下？」

這廂內總共就兩人，沈強當然是意有所指。從踏出沈府開始就有尾巴跟上了他們，只是蕭莫宸不說，他也沒提，或者說，他在等，等到蕭莫宸不耐煩，等到他以為他沒發現，斷定他不夠有價值的時候。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順遍把帳結了。」

蕭莫宸以睥睨天下的眼神看得沈強興奮得發抖。

這就是全殺了的意思，還要從死人身上扒錢，嘖嘖，不愧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統帥，心真臟。

沈強在蕭大佬身邊待了五年，五年的時間雖不太長，但他心裡某些本就脆弱的東西就如同玻璃，早就炸開裂紋，形同蛛網，盤根錯節，在黑暗潮濕的洞穴腐爛發酵。

比如，任務是必須完成的，有些人是必須死的。

開槍瞬間，子彈高速旋轉帶動空氣迴旋的同時又以慢鏡頭向前破空擊穿木門，撞進一人眉心。

那人是正對著沈強開槍位置而坐的，以他為中心，左右各坐兩人。最左邊的一個刺頭最先反應過來，卻還沒來得及驚呼就倒在下一聲槍響中——子彈從左側正穿大腦。

此時沈強已出現在門外，還十分狗腿地關上門，以防場面太過血腥，影響蕭帥食慾。

這一次，那幫嘮嗑嘮得樂呵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最年輕的那個至多不過19歲，當場嚇得跌坐在地上，在手的茶水掀翻在地，「哐鐺鐺」摔得七零八碎。

下一發子彈不是沖他，而是沖他身邊另兩個正打算掏槍的同夥，但卻好像已經射中他了般，不斷哭喊，因為其中一個，正倒在他身上，瞪圓著眼猙獰可怖，死因是一槍穿喉。

「媽的，閉——」

吼叫很快隨著「砰」聲戛然而止，「很遺憾，我大哥不喜歡人太吵，所以，只有讓他先閉嘴了。」

沈強的槍還指著剛才邊吼邊拿槍對準他的中年大叔，表情卻十分無奈且萬分無辜地對著現在已經被嚇得拚命捂嘴不敢發聲的青年。

儘管如此，那控制不住的恐懼嗚咽依舊沒能讓沈強滿意。

「噓——」沈強做著噤聲的手勢，蹲下身槍口抵住他顫抖的嘴唇，緩慢探入其口中。

「身上有錢嗎？」

淚與鼻涕縱橫的年輕面孔拚命點著頭，沈強看著他顫抖著手避開腰間的槍，取出鼓鼓的錢袋遞給自己，便十分配合地接過，口中不忘稱讚「好孩子」，右手也扣動了扳機，將面孔永遠定格在那喜悅的期冀。

他幹卧底的幾年，就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表面又一套，心裡再一套。

取出槍，厭惡地用青年的衣服擦掉槍身的口水，他明明給了他那麼好的反擊機會，既然少不更事又膽小如鼠，就不要出來混黑嘛，這種典型的敗類，混白道都能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哥，你吃好了？正好我要去結賬。」沈強掂量著錢袋，轉過身笑著對上蕭莫宸，「放心吧，哥，這個位置從頭到尾就只有我們幾個，剛才的槍聲足夠讓外面的人跑光，剩下的錢也足夠讓老闆閉嘴。」

聰明如蕭莫宸，又怎會不知道沈強在暗示，他早就知道身後有尾巴，只是正好順著他的意，借這飯館的巧妙設計，刻意將他們往這處引。

這的確給了蕭莫宸不小的驚喜。

他一直以為了如指掌的槍，突然間不再刻板冷硬、說一做一，縱使外表沒變，但槍內結構已然煥然一新，變得更鋒利、更靈巧、也更狠辣。

——7秒33，擊斃5人，連帶廢話。

蕭莫宸口袋裡的西洋表，正一刻不停地運轉著，提醒他，這是個非常誘人的成績。

沈強的價值，或許遠不止於此，現在捨棄，還太早了。

「一天，我給你一天時間，處理好新婚事宜，然後跟我回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