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地的聲音響亮，打在人得臉上更疼，然而溫千刃卻跪著一動不動，眼睛已經紅腫，最後俯身一拜，二拜，三拜之後才起身。

韓子固上前拍拍溫千刃的肩膀後開始檢查，無論是地上的屍體，還是燒毀的房屋，亦或是柳夢容。房屋的前前後後韓子固沒放過一處。

井中的水有沒有毒他不知道，得帶回去給穆青檢查，唯一的發現，這些手法與當初顧家被滅門時一樣，出手極快，所以屍體切得幹凈利落。然而對溫千刃來說，沒用，他知道是什麼讓他家破人亡，除了要知道兇手是誰，這些，已經沒用了。

韓子固寫信一封，送信的是阮綿綿，沒用信鴿，而且他的鷹。得到回信後韓子固才去求助卓穎摟，屍體雖然破碎了，可也不少，還要為這些少年們做一個衣冠冢，包括埋葬溫千刃的爹娘。

單是溫千刃一人的話，忙不過來，弔唁那日，全城百姓為溫莊主以及莊主夫人披麻戴孝，場景好不壯觀，可儘管如此，也彌補不了溫千刃內心的痛。

而顧淵等人已經到達鄂州，溫千柳臉上以及手臂上的疤痕已經好了，只是帶點淡淡的粉色，才十幾日就好得這麼快，全是珍貴藥品的功勞。自從中箭之後自己的身體反而好了，溫千柳稍微有點驚訝。

鄂州的地勢與黔州差不了多少，同樣的高山流水，同樣的地勢陡峭，只是景色不一樣罷了，不過各有各的風俗，各有各的文化。

因為連夜趕路，而此刻已經是早晨，他們現在正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前行，而右邊則是懸崖，懸崖對面還是高山，不陡峭，反而有點平緩，可能是因為有河流，白霧將大山的山腳給掩蓋的嚴嚴實實的，而山頂則佇立在白霧之上。好一個美景！

自從醒來之後，顧淵的態度變了，也說不出來哪裡變了，總之就是變了，讓人感覺怪怪的，對他是有求必應，不過也透著疏離。

「顧淵，我想騎馬。」溫千柳放下窗簾之後看著顧淵，顧淵掀眼皮看他一眼，卻未說話。溫千柳知道了，他不同意，不過他有辦法。

挪動屁股，慢慢移動到床上，挨著顧淵坐，扯扯他的衣袖，「顧淵，讓我去騎馬好不好？」

「不行。」

「我的傷已經好了，放心，我沒那麼嬌氣！不會拉傷的！」明明已經好了，然而顧淵對他的飲食卻是重中之重，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莫名的，心情有點愉悅。

顧淵停下看書，微偏頭看著他，經過幾日調養，眼前這人的皮膚不再是病態般的蒼白，而是白裡透紅，看著紅潤了許多。

溫千柳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卻找不到掩飾的辦法，最後只能抱著顧淵的手臂，最後靠上去，終於鬆口氣，「真的，我不會再受傷了！也不會耽誤你的行程，更不會拖累你！」

顧淵扭回頭，繼續看書，淡淡回應，「不行。」

溫千柳收回手，雙手抱胸，「不行，我今天就要去騎馬。」溫千柳垂眸，其實他不想去想，可事實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去看，既然別人找不到理由，那自己來成全不就好了。

每當呂柏楠騎馬難受的時候，顧淵總會盯著他看，然後示意穆青給他瞧病，送藥。起初他叫呂柏楠來坐馬車過，可呂柏楠笑著拒絕了。再看顧淵，雖面無表情，可眼睛卻流露出心疼，看這模樣，他便知曉了，有他沒呂柏楠，有呂柏楠沒他。啊，他其實也不想插足的，以後自己注意點兒吧。

「停車，我要方便！」

顧淵沒阻止，只是抬頭看著溫千柳的背影，隨後起身跟出去，然而溫千柳卻沒發現。果然不出顧淵所料，溫千柳直直朝呂柏楠走去。

呂柏楠看看笑得賤兮兮的溫千柳，再看看他身後不遠處癱著臉的顧淵，「千柳兄可是有事？」

「對，有事，咱們換一下，你乘馬車我騎馬，可好？」

「額……」呂柏楠看向顧淵，見他點頭才緩緩點頭，翻身下馬，待溫千柳坐穩後才道，「那我走咯？」

溫千柳揮手，「慢走不——送…」正抬頭目送呂柏楠，卻看見氣定神閑站在那兒的顧淵，嚇得他的尾音差點變調。稍微有點心慌，溫千柳打哈哈，「宮主可是有事啊？我們…得出發了。」

顧淵看著關曉玥點頭，待她喊啟程後，才走近溫千柳所騎的馬，翻身跨上去，將溫千柳摟在懷裡，溫千柳不得不縮進他的懷裡。

被迫小鳥依人的溫千柳：「………」

偏頭，正看見右方白霧緩緩退下，太陽慢慢升起的情景，溫千柳忍不住閉眼，他是享受此刻的，不由自主抬手抱住顧淵的胳膊，躺在他的懷裡，眼睛緩緩睜開，再享受一次，「顧淵，給我一個承諾好不好……？」

半晌，溫千柳還是沒聽見回應，低頭垂眸，還來不來傷感，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雖然只有一個字，只有一個發音，但也讓消沉的溫千柳立馬恢復，他立馬坐直，偏頭想和顧淵對視。

來不及說話，他已經感受到屁股後方某個變化的物體，他的靈魂是三十歲的老男人，雖然沒經過人事，雖然他自己有弄過，但還是忍不住羞恥，而且，還彆扭！

是真的感覺怪怪的，所以溫千柳忍不住變換姿勢，扭來扭去，越想離他遠點，每一動，距離反而更近了。

「別動。」

耳邊低沉的嗓音，再加上這身體敏感的耳朵，讓溫千柳忍不住顫幾分縮著脖子，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最後閉眼靠在顧淵懷裡。因為一夜沒睡，搖搖晃晃之下，溫千柳睡了過去。然而可就苦了顧淵了。

顧淵早過了悸動的年齡，雖然還年輕，可他的所有表現都那麼老成。沒有喜歡的人，是因為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什麼叫『衝動』。因為一直以來，他沒有過這樣的『衝動』，看大夫也沒用，所以有了不舉的傳聞。可遇見溫千柳之後，什麼都變了。

聽著懷中很小聲的呼嚕聲，顧淵嘆息一聲，不知是為自己嘆息，還是為懷中人嘆息，孥動嘴唇親吻溫千柳的頭頂。

關曉玥收回視線，她不確定宮主是不是明白了自己對溫千柳的態度，如果是的話，那可就麻煩了，畢竟溫千柳是一棵早就決定好的棋子。隨時可以放棄的那種。

不過無論哪種結局，他們這些下屬都會無條件服從。不過要是宮主所做的一切被溫千柳知道，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