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問的話沒問出口，兩個人一路沉默，高興側身躺著，陳放坐在他對面的鋪上，拿著一本奧數題看得專註。

高興第一次這樣細細的描摹陳放的眉眼，那是一雙深黑色的眼睛，配著堅挺的鼻子，下面的薄唇輕抿著，金絲框的眼鏡在拚命營造一種文鄒鄒的氣息，可惜失敗了，陳放身上更多的是一股子戾氣，一種前所未有的狠勁，即使戴上眼鏡也掩蓋不了。

可能是有些倦了，陳放取下眼鏡捏了捏鼻樑，人們都說戴不戴眼鏡就像換了一個人，沒戴眼鏡的陳放更添了幾分少年氣。

高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即使他知道對面這個人霸道至極，早就沒了少年脾氣，可是這樣的陳放，他感覺離自己要近一點，離他的世界要近一點。

高興打心眼裡清楚自己和陳放就是兩個完完全全不同的世界的人，要放在古代，陳放是天子，那自己就是個小侍衛。

「陳放，你度數深嗎？」高興笑。

「不深。」

「你不戴眼鏡比較帥。」高興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什麼意義，可是他還是咧開嘴說了，好像這麼簡單一句，就能打破僵局。

「無所謂。」陳放不自然的重新戴上眼鏡。

無所謂是吧？那你耳根倒是別紅啊！高興樂了，他發現陳放這人忒彆扭不說，耳根子其實還軟，還特容易害臊！

這也就是高興能這樣想了，這些評價要是傳到周之餘耳朵里了，他肯定一百個不相信，頭都要搖掉。

離目的地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高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中他感覺有人在輕輕撫摸他的頭髮，然後是臉，最後停在了嘴唇上，一個不耐煩，高興拿「那東西」磨牙了。

陳放是看見高興睡著的，睡了有十來分鐘後，小狐狸的眉毛不知道什麼時候擰成一個小疙瘩，於是陳放將手輕輕放在他的眉心按了按，小疙瘩消失了。

陳放啜著一抹笑，先是揉了把那頭軟到不行的小雜毛，然後眼神下滑到了少年還帶著結痂的臉蛋上，輕輕撫摸，這怕是要留疤了吧？有些怨恨自己不僅沒早點出現制止小狐狸以前的那些「自殘行為」，又一邊想著到底是為什麼在他吻了自己後的第一時間找人打了他，明明都還沒仔細看過他......其實那是陳放一貫的作風，可是到了高興這，他卻連過去做的那些都感覺分外殘忍。

陳放的手指在高興傷的地方輕輕的觸碰，高興可能是感覺到了疼，眉頭再次蹙起，畢竟高興啥都不發達，最發達的就是痛覺神經，只是平時都憑一個「忍」。

陳放眼鏡垂下來，他永遠忘不了那天，高興被他帶人教訓時黑暗中的那個眼神，就是那個眼神，讓他的心多年來堆積的冰霜一下子融了個幹凈，再次狠狠得跳動起來，跳動到他慌亂不已。

他將視線接著下移，到了高興的嘴唇上，高興的嘴唇是屬於下唇比較厚的那種，在溫暖的車廂里染上一層柔柔的淡粉色，陳放著了魔似的將手指緩緩放上去，軟的，熱的。

整顆心都撞得胸膛隆隆作響。

正當陳放在小心翼翼的感受這份獨特的觸感時，手指被那張嘴猝不及防的咬住了，高興在睡夢中還故意磨了磨，陳放忍著疼一直到那小狐狸鬆口。

無名指印上了牙印，咬的力度之大就快滲出血絲，陳放看了又看，即使印記是在第一個指節下一點點，他卻依然想到了兩個字：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