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忘川（八）

荒川之主暴烈，性燥。

荒川幾度將竭未竭，全賴荒川之主術法所救。

荒川岸旁以居之人，將之奉若神明，祈求保佑。

這位荒川之主說的便是荒川，要說他的身世怕是整個三界最拿不出手的一位。誰能想到如今叱吒風雲的荒川之主原就是一隻水獺，徘徊於關東平原與隅田川之間，說起來不過就是一小妖。又怎麼能和閻魔，酒吞童子相比。

可絕就絕在荒川的修行竟高出了上述的兩位，更有甚者說他得到了八百比丘尼的援助。不論是否是傳說，亦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在奈良時代之際，荒川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勢力，並且在之後與平安京的百鬼夜行平分秋色。形成了一股讓人不得不重新考慮的勢力，好在荒川雖是個隨心所欲的主卻也不愛傷人性命，也無意擾亂人間秩序，這樣一來征伐都有些找不到門路，幹脆讓他做了荒川之主。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荒川之所以不願意擾亂人世招來什麼禍患，根本不是有所畏懼，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他意不在此。

一群凡世之人有什麼好在意的？如同世上有什麼人會去在乎腳底下的螻蟻？這就是荒川對於人世的概念。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一個，也就是為什麼他三番五次打攪鬼使黑白的原因。

荒川的執念正是鬼使白，或者說月白。

那是鬼使黑和閻魔他們極力掩藏與隱瞞的一個故事。

荒川的真身出處卑微，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身上的往事，就是三生石也未曾記載著這段不為人知的時光。所以閻魔雖說有所懷疑，卻找不出證據。

好在這事多虧了地府的另外一個女人，也就是孟婆。有時候女人的直覺真可怕。

孟婆聽到月白這個名字的時候總算是知道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疑慮何在。

在很多年以前，很多很多年以前，久遠到三界初定之時。黑羽與月白便如同一道反面教材根植於萬物之中，血親兄弟，竟行了苟且之事，若不降下天罰豈不是沒了天理。

山兔說，那二神元神具滅。

元神具滅的那二位現在悠閑地坐在她的小桌上，一人飲茶，一人飲酒，自在逍遙得很。哪有一點要被元神毀滅的樣子，或者說哪有一點曾經被元神毀滅的樣子。

「我說小黑啊，你之前就真的不認識我們小白？」

「你猜啊，還有誰准你叫他小白的！」

鬼使黑的重點從來都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好在她適應能力好，相處一久就知道不要管他就行。鬼使黑或者說黑羽應該是全部恢復了記憶的，孟婆湯雖說能夠洗盡前塵，但執念若是大過元神之間的傳遞也就沒什麼用了。而鬼使白呢？他知道自己就是月白嗎？

鬼使白的記憶是的的確確消失過的，那為什麼偏偏孟婆湯就鬼使白管用了呢？照理來說，他的執念應該不會低於他的哥哥啊……

孟婆還想說什麼，卻被踏過奈何橋，身著藍衣的男子打斷。

來人正是荒川，他說自己前來為的是清算這幾年京都水系的遊魂。

人死後靈魂由鬼使牽引，沿著忘川，最終到達地府。但是也會偶有意外。比如說落水之人，被水中妖物附體之人等等。這些人因為人世的牽連不得進入地府投胎轉世，所以漸漸匯聚了怨念導致水患。

醍醐天皇年間曾經發生過一次，從那之後荒川便會差人定時到地府彙報清算，也算是盡了河岸兩道之人的供奉。

只是今年，荒川竟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