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

第一夜

他就這麼落進了他的視線，如雪的白髮鋪散，垂在在紅色狩衣的腰際，一雙黃金流轉的水眸中似嗔似嬌，仔細深索一番才發現掩藏的是三分嘲意。

男人許久未見過的嘲意。

瞥了一眼懷中閉月羞花的美人，這大名的千金自己也是追了將近一月的時間，只是一刻之間突然就沒了之前的那番性質。

扔在一旁，留著她獨自瑟瑟發抖。

嘖，多久沒有鮮血湧上頭的感受了？一千年還是三千年？想要把他浸在血中，看純白的髮絲沾染上淫糜的血紅，想聽他的哀求，還有一絲絲萌發出得到他的心情。

所有的感受化為了動作，欺身而上，看是漫不經心，實則暗藏殺機。京都一地白雪就沾染了木屐踐踏上的污穢，酒吞被那個男人蒙上了曖昧的陰霾。

這一夜，酒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血戰京都時的場景，那種迫切想要擁有的情感再一次出現在他心頭。

多年前他想要的東西是京都至高無上的百鬼之首，如今他想要的是一個叫茨木的惡鬼。

第二夜

他又看見了他，在他的庭院之中，漫天而落的八重櫻染得那個男人一世風華，微微上挑的眼角透露的是七分笑意，和久違的三分嘲意。

是他……上一夜的鐵鏽腥甜又上了喉嚨，叫囂著讓這個男人雌伏。

他說想進入自己的百鬼。是嗎？我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我不要你做我的百鬼，你只要你屬於我。

茨木不知道自己身上號稱是百鬼夜行的咒在一開始就早被酒吞下成了生死蠱。

滑頭鬼說沒有人見過茨木的臣服，他的臣服只給了酒吞一人，大將的獨佔欲給每一個曾經肖想過那男人的人當頭一棒。

從加入之時便是被深深打上了印記。

那一夜，唯一可以在飄落的櫻花雨中見到的只有紅白髮的交融，混在夜色與風語中曖昧又朦朧的聲音。

一夜風流，一地淫糜。

第三夜

「原賴光？誰去？」

無人應答，茨木一笑，勾起了他一貫魅人的薄唇

「我去。化身女子，何人不動心？」

酒吞也是一笑，手中的瓊漿玉液倒入嘴中，待酒囊一空，隨手便摔。一勾手，美人亦是在懷，俯身近耳，雖是笑意滿滿，聲音卻冷得入骨三分。

燈柱搖曳，榻榻米上的摩擦聲又盛幾分。夾雜著破碎的呻吟，掩蓋在大雪紛飛的夜中。茨木眼底無光，既然知道是一個沒有結局的開頭，又何故招惹？

「你永遠是我的，奪走他的人哪怕是你我也不會放過……」

第四夜

他就這麼落進了他的視線，如同上一年一般，他還是一身狩衣，還是紅色，不過是血染的紅色。

「我記得我有警告過你。」

男人的手溫柔而不失力度，緊緊鉗著他的下顎，逼得他不得不看向一頭囂張的紅髮。金色的眼眸中沒了以往遮攔的笑意，全是嘲諷。

「我的墮落皆是因你，你知道便不該留我。」

酒吞輕鬆地將他抱起，放在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與氣味。摩挲著他被血沾染的長髮，白皙的臉被紅色玷污後，更加顯得動人。

「我自然知道，因為我要定了你。」

千年前，他會殺那對夫婦便是因為那雙金色眸子中的嘲意。他愛這雙眸子，後來他愛上了這個人。

所以你的墮落皆是因我，你一世永遠無法逃離我。

你是我的！

終點之夜

這隻是平安京很平凡的一夜，也是百鬼夜行很平常的一夜，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茨木童子，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走了，沒有人知道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被鎖在房門中無法動彈。

滑頭鬼和首無在討論著大天狗，酒吞的房間中又傳來了一陣曖昧不明的聲音。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這隻是一個平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