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將軍府，老將軍抱著許牧舟來到關著黃啟璠的屋子外面，揚聲問道：「啟璠，你可想出來？」

黃啟璠被關了一年了，這一年來也就放出來過幾次，本來，半年前看他表現的好了，將他放出來過，誰知他死性不改，自由活動了三天就又傷了人，險些又犯了人命，只好又將他關了回去。這半年來無論他再怎麼撒嬌哭鬧，說多少次悔改知錯承諾不傷人，老將軍都未曾如他願。

今天老將軍有意放他出來，他反而記了仇，上了脾氣，硬是作對不出來了。

「不出！您不是喜歡關著我嗎？那就繼續關著吧！」

老將軍沒成想他會來這麼一出，登時被氣的吹鬍子瞪眼，這個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眼看著老將軍又要對他家法伺候，想到懷裡抱著的人兒，老將軍心生一計，於是對許牧舟耳語了幾句。

黃啟璠其實並不是不願意出去，只是老頭兒想關他就關他，想放他就放他，他只是不想順著老頭讓他如願而已。

自己昧著良心吼了那麼一句，外面卻沒了動靜，黃啟璠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說願意了，然後又開始怪老頭兒沒毅力沒耐心，這麼快就放棄，多問幾句自己不就鬆口了嗎？

但是感覺到外面人還沒離去，他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趴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本以為老頭兒又和往常一樣卯足了勁兒對他訓斥一番，結果卻意外地聽到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

「是啟璠哥哥嗎？啟璠哥哥，你出來陪我玩吧。」

黃啟璠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幻聽了，這府里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娃娃？

突然想到什麼，他又氣憤又無助，難道自己被關著的這段時間，爹又生了一個娃娃？難道爹不喜歡自己，不要自己了嗎？

覺得被冷落被拋棄的黃啟璠傷心欲絕，連門外的娃娃也一併討厭了起來，只聽他惡狠狠地說道：「你是誰？我才不要和你玩！」

許牧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看老將軍，在老將軍的鼓勵下，又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我叫許牧舟，啟璠哥哥，你出來吧。」

黃啟璠背靠著木門琢磨著，許牧舟？姓許不姓黃？那就不是爹的孩子了，想到這個，他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又重新開心了起來。雖然也想出去，但他卻不能讓老頭兒如願，於是假裝勉為其難地說道：「那好吧，我就出去陪你玩吧。」

老將軍笑著搖了搖頭，臭小子，還知道擺譜了！

命侍從將門鎖打開，黃啟璠梗著脖子走出來，看到眼前小小的一團，他登時看傻了眼，這娃娃，太，太可愛了。

只見他小小的個子，剛過了自己腰部，身子瘦瘦的，膚色白白的，正仰著頭噙著笑將自己望著，一張小臉巴掌大，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黑，兩隻眼睛彷彿全是黑眼珠，就像黃啟璠吃過的紫葡萄一樣，又大又圓。他的睫毛又密又長，像兩把小刷子忽閃忽閃著，黃啟璠能看出他眼睛裡的好奇和歡喜。

嗯，這個娃娃並不惹人厭，白白嫩嫩又小小的，像黃啟璠愛吃的香米糰子一樣。

他居高臨下一副我最大的口氣問道：「你就是許牧舟？」

許牧舟仰著脖子乖巧地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叫人：「嗯，啟璠哥哥你好。」

許牧舟羨慕又歡喜的將黃啟璠望著，這哥哥長得好高啊，如果舟兒也能長這麼高就好了。舟兒以後有哥哥了，也有人陪自己玩了，真好。

他激動著歡喜著，突然就忍不住地咳了起來，一張小臉咳的通紅，嘴角露出一抹血色。

黃啟璠想說的話就被他這咳嗽給擋了回去，再想說出口的示威，卻在看到他嘴角的血後，也吞了回去。

他關心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許牧舟有些抱歉地笑笑：「啟璠哥哥，舟兒無事。」

黃啟璠愣了愣，指了指他的嘴角：「但是，你流血了。」

聞言許牧舟掏出娘親為他準備的小手帕，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嘴角，將帕子收好，這才又抬起頭沖著黃啟璠笑著說道：「啟璠哥哥，舟兒無事了。」

見自家孫子對小舟兒頗有好感，老將軍放下了一半心，對黃啟璠說道：「啟璠，舟兒以後就住在咱們家了，你比他大，可要好好照顧他啊。」

黃啟璠一聽有些驚喜，說實話，府里就他一個小孩子，爹又常年在外征戰，府里除了爺爺就是一眾侍從，而這些人從來不肯用心陪他玩，自從他傷人後，侍從們都害怕他，恨不能遠離他的視線，被關起來後，他更是連出門找小夥伴玩都出不了了，所以本來孤單的他就更寂寞了，如今家裡終於來了一個小娃娃，還歡喜的叫自己哥哥，那崇拜的小眼神讓他頗為受用，往後，他終於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想到一個問題，他又問道：「那我不用被關了嗎？」

「這要看你的表現了，如若不再像以前那般，自然就不再關你。」

有了這承諾，黃啟璠開心地跟許牧舟說話：「你比我小，那我就叫你舟弟吧。」

從見到黃啟璠開始，看到他板著的臉，許牧舟以為這個哥哥不喜歡自己呢，此刻聽他這麼說，又看到他的笑臉，許牧舟的小顧慮才消失不見，只見他一雙大眼睛笑的彎彎的：「那舟兒以後就是啟璠哥哥的舟弟啦。」

看著他這樣甜甜的笑，黃啟璠竟忍不住伸出了手。

他剛有動作，老將軍就猛的上前要阻止他，但看到他笑著的樣子又停下了，緊緊地盯住他，就見他只是捏了捏舟兒的臉，老將軍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從給他打開門鎖放他出來時，老將軍就一直警惕著，生怕他會又犯了毛病，傷了許牧舟。許翰林老來得子，他可不能讓自家孫兒傷了人家的寶貝兒子。

他觀察著啟璠的舉止，發現啟璠眉宇間的戾氣似乎少了很多，看著兩個小兒的互動，無塵法師的話浮現在老將軍的耳邊，「帆無舟將無用，舟帆相輔相成，方能成就彼此。」

他的視線落在小小的舟兒身上，看來這小兒果真可治癒啟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