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晚被灌了幾杯酒，但多年來養成的生物鐘，所以沈彥安依舊六點就醒了。高三任務重壓力大，學校規定高三生在早讀之前又加了一個晨讀，而晨讀六點四十五就要開始。

沈彥安一醒才發覺這不是在自己家，沒有晦暗油膩的窗簾，被子是溫暖幹燥的，不是冰冷潮濕的。家道中落後沈家的家產全用來還債了，所以他和沈榮被迫搬到了地下室，因為房租便宜。

地下室里永遠是不見陽光且潮濕陰暗的，夏天梅雨季整個家裡都是濕漉漉的，牆壁上掛著水往下流，家裡的什麼的東西都能發霉。

但是今天他一醒聞到的是清爽的茉莉香氣，不是刺鼻的霉味。沈彥安在舒適的大床上躺了足足五分鐘回憶昨晚的事情，他想到了程言的保護，程言的背脊，程言的擁抱以及程言的……味道。

沈彥安又拉著被子蓋住自己腦袋嗅了嗅，接著他一滾動，將整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這下他完完全全被自己束縛住了，他挺了挺身子在床上翻來滾去，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程老師家的床真大，好像怎麼滾都掉不下去似的，沈彥安心裡著實羨慕，同時又陣陣泛酸。

這個家哪裡都好，就是不屬於自己。

他神情懨懨地打開了房門，程言正在準備早餐，聽見門響他沒回頭，只說了一句:「怎麼起得這麼早，你今天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吧，不用去學校，我幫你跟我請好假了。」

程言這話說得彎彎繞，什麼叫「我幫你跟我請好假了」，不過也是，程言現在是沈彥安的班導，就這麼一天假班導還是批得下來的。

半晌沒聽到沈彥安的回應，程言這才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沈彥安還傻乎乎地站在門邊，似乎是還沒能消化程言剛才地話。

「怎麼？高興傻了？」程言調侃他，「你後腦勺受傷了，還是以休息為主，畢竟身體最重要。而且我問過了今天各科老師也不教新內容，所以耽誤不了多少進度的。」

沈彥安木然地「哦」了一聲，繼而他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程老師，您剛才，讓我在您家裡，好好休息？」

如此短短一句話，沈彥安停頓了三次，他似乎對這幾字是難以置信。

程言將盛好的兩碗粥往餐桌上端:「對，你可以在我家休息，如果你家裡人沒強制讓你回去的話。」

沈彥安欣喜若狂，如果不是程言在場，他恨不得作秀一個三百六十度後空翻，雖然他並不具備這項技能，可是他就是想表達自己內心的狂喜。

像是怕程言反悔似的，沈彥安趕緊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沒有人強制我回家！」

見這孩子臉上終於陰轉晴，甚至還掛上了彩虹，程言這才催促他:「趕緊去洗漱一下，你可以吃過早餐再去睡。」

沈彥安激動地都要哭了，香噴噴熱乎乎的早餐，香噴噴熱乎乎的被窩，這些都即將屬於自己啦，只是……僅此一次而已。

他是個知足的人，畢竟聊勝於無，程言能給自己這麼多他已經心滿意足了，程言不欠他的，甚至可以說是自己欠程言的。

「牙刷和毛巾都是新的，我早上剛給你去買的。我還給你買了個杯子，雖然你後腦勺受傷多喝水好像沒什麼用，但是多喝熱水總歸是沒什麼壞處的。」

程老師好啰嗦哦，沈彥安眉眼彎彎心想，不過自己心裡真的被填得好滿，他感覺心裡莫名被裝進了一顆小小的棉花糖，而現在這顆棉花糖在遇到程言之後要爆開了，沈彥安欣然接受，果然又香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