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時程言正準備離開卻被同辦公室的謝老師給攔住了:「唉程老師，你去哪兒啊？」

程言一頭霧水，心想這不是到下班時間了嗎？自己今晚也不值班啊，於是他停下腳步問道:「今晚要加班？」

謝老師雙手一拍，嘖了一聲:「今晚聚餐啊，上周年級組長開會不是說了嘛。」

昨天事情太多，程言感嘆自己真的要老了，腦子明顯不夠用了。今晚周末放假，聚餐結束後時間一定不會太早，但是自己早上已經承諾沈彥安晚上帶他出去吃飯的，他不能言而無信。

思前想後程言還是決定找個理由開溜:「謝老師，我今晚有事，實在脫不開身，麻煩您到時候幫我給解釋解釋。」

謝老師自然不會依他，這可是程言調到臨城一中後第一次聚餐，雖然年級組長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程言算是這次聚餐的主角，所以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推脫得掉。

因此謝老師再次攔住準備離開的程言:「程老師，這不行啊，你這沒正當理由肯定走不了的，年級組長……」

「我家裡有小孩要照顧。」程言感覺今天自己一直在說謊，他都快有負罪感了，「我不回去的話沒人給他喂飯。」

謝老師大吃一驚，和他相熟的幾個老師還一直讓他幫忙打聽程言有沒有結婚呢，現在看來怕是沒希望了，人家連孩子都有了，但是他還想再努力一把，於是他問道:「程老師，你結婚了？」

程言擺了擺手，這次終於可以不再說謊了:「沒結婚。」

沒結婚但是有孩子要喂，那不就說明這個孩子……是程老師的私生子！謝晉安對程言頓生同情:「程老師，我理解你的苦衷，那你趕緊回家奶孩子吧，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的，至於年級組長那邊，我就說你有個父母安排推不了的相親。」

「行。」程言現在只想趕緊離開，壓根也顧不了謝老師用什麼理由來搪塞了，「那我就先謝過謝老師了。」

一路上程言都在思考要去帶沈彥安吃什麼，他家離學校不遠，如果去附近的鬧市區很容易和聚餐的同事碰到，那樣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而沈彥安美美地睡了個午覺後掐著程言下班時間去樓下扔了垃圾，但是他忘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沒有程言家的鑰匙，而他剛才下樓扔垃圾時很自然順手地帶上了門。

完了。

沈彥安感覺自己變笨了，一定是被季澤唯給傳染了，那傢伙一向不太聰明，自己跟他待久了也被他拉低智商了。

現在他只能可憐巴巴蹲在門口等程言回來，外面依然很燥熱，樓梯窗戶里吹進來的穿堂風也難以緩解，或許是沈彥安心裡比較煩躁，因為他擔心這一頓晚飯就是他和程言的「散夥飯」，明天他就要再次回到自己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再次面對那個輸錢醉酒、滿口髒話的沈榮。家裡不再是茉莉香，而是酒腥氣，床也不再是軟乎乎，而是硬邦邦，自己也不再是樂呵呵，而是空落落。

程言上樓時看到的就是垂頭喪氣的沈彥安，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流浪狗。

「坐門口幹嘛？」程言朝他伸出手，想拉他起來。

沈彥安將手搭進程言的掌心中，他的臉頰有些發燙，此時熱乎乎是手，濕漉漉的是心。沈彥安語氣很是沮喪:「我下樓扔垃圾，鎖門後才發現自己沒有鑰匙。」

程言輕笑了一聲後開了門:「你不用去扔垃圾，我回來會扔。」

可是我想幫你做點事……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果不扔豈不是要被你發現我吃了冒菜！但這些話沈彥安只敢放在心裡，他的心沒那麼堵了，在看到程言回來的一瞬間，他又重新活過來了。

看著程言換衣服的背影，沈彥安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一個他自認為是奢求的想法——他想住在程老師家裡，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周，而是一輩子。

但是一輩子對他來說實在太漫長了，他能把握的只有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