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孕棒上有兩條杠杠代表了什麼？於聖澤曾經說過，那是懷孕胎盤分泌的一種叫HCG的促激素，隨血液分布於全身，從而作用於靶器官中……可以用來鑒別懷孕與否。

簡而言之，兩條杠杠就是懷孕的意思。

於藥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兒沒見過？就算別人拿搶指著他，都不帶眨眼的。可這兩條小小的紅色杠杠，硬是讓他看了十來分鐘，都快瞅出火星子來了，杠杠也還是杠杠，於藥卻不再是那個淡定的於藥了。

從驚訝、詫異、難以置信、後悔再到冷靜，十分鐘的時間他經歷了一場足以扭轉自己人生觀的天人搏鬥。

想他七尺男兒，長得人模狗樣，生得弔兒郎當，活成歪瓜裂棗，從來都是兩條毛腿被人肩上扛的正經基佬，怎麼能說懷上就懷上？

鬼知道他剛剛為啥要路過藥店花個十塊錢買這麼個罪受，順其自然不就好了？現在讓他知道這麼個驚天大消息，誰受得住？你受得住？還是下蛋公雞受得住？這讓母雞怎麼辦？讓廣大女性同胞作何感想？

「日他仙人板板的於聖澤！操！」於藥拿起棒棒隨手一扔，對著牆壁就是一拳。

「——嘭！」

隔壁廁所應時傳來抱怨：「操！誰啊這是！撒酒瘋罵架的出門右拐！屎都被你嚇回去嘞！我日！」

於藥這股莫名的氣憋在心裡本就難受，這會兒有人主動找揍自然不放過。他以更兇惡的語氣罵了回去：「他媽便秘是病你咋不上醫院去！杵這兒搗鼓是有痔瘡怕被人發現嗎？你可多吃點開塞露堵上這破嘴吧！」

「咳……」隔壁咳嗽了幾聲，也就沉默了。

於藥對此十分滿意，認為自己男人的尊嚴還是不容踐踏的。他拉來幾張捲紙擦幹凈打算走人，低頭就看見一雙顫巍巍的手從隔門底下伸來，手上拿的赫然就是那根驗孕棒。

「唉，兄弟啊，喜當爹你可就知足吧，現在多少不孕不育的年輕男女，好好待你媳婦兒啊，多補補身子。人間吶，不值得那麼氣憤。」

不知名的隔壁說得語重心長，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於藥聽著欲哭無淚，這事兒跟常人沒法解釋，也沒人能理解，索性把棒棒接過來揣兜里，提褲子走人。

出了衛生間，外頭是另一個喧鬧的世界。

現在十點不到，正是酒吧人多最熱鬧的時刻。吧內放著厚重的重金屬音樂，多彩轉盤燈打出的絢爛燈光閃得他眼睛疼，舞池中的人群魔亂舞，搖曳著自我感覺良好的舞姿，一個個嗑了藥似的瘋狂。

於藥看了眼時間，又坐回到吧台上，右眼皮跳個沒完，總覺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連帶著有客人像他要酒都是愛理不理的。反正這會兒也到了他下班的時間，接下來的活應該全交由新來的酒保小哥來坐。

在這個地方，他就沒見怕過誰的。

沒多時，不詳的預感就應驗了。酒吧突然衝進來一群打扮極其社會的青年，穿著短袖紋著不良的紋身，普通人見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光是表露的凶氣就讓周圍的人不敢靠近。

領頭的幾個撥開亂舞的人群，氣沖沖地衝到主櫃檯去了，大聲嚷嚷怕沒人聽清一樣：

「狗娘養的！把於藥給我叫出來！老子今晚非幹死他丫的！」

被點名的於藥揉揉脹疼的太陽穴：該早點來的沒到，不該來的趕著投胎似的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