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沃德帶著麻煩弟弟離開，白約獨自坐在空蕩的店裡，捧著茶杯觀望著窗外稀疏的人群。早上收留的小貓趴在桌底叫喚了一聲，白約俯身見到雙白皮鞋。果然…想躲的總是躲不過，自己倒和沃德一樣成了別人討債的對象，卡爾討得是情，這位討得可是命啊。

白約笑臉相迎:「歡迎。」

河渡至始至終冷著臉：「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哎呀，我…忘了。」借口不過是給彼此台階下，河渡現在尚沒有賣了自己的打算吧？他口中消失百年的朋友，與她有著來世之約的愛人可是還沒有出現。那麼之前是為了什麼向她發出邀請？以河渡唯利是圖的性格倒是教人害怕。

「噢？原來是忘了。」河渡臉色突然緩和下來，坐到白約對面：「上了年紀的女人我可以不計較，何必露出害怕的神情？我只是給你帶了個好消息。」

「好消息？」白約支著下巴：「請說。」

「有人告訴我，我認識的白約將來會有個兒子。」

白約驚詫，疑惑問道：「他和我的？」

「未必是他，你前幾世也嫁過人，娶過妻的。這一世若他沒有出現，你愛的恐怕另有其人。」說到這，河渡頗想替好友的衰運惋嘆幾聲，當年和白甚愛的轟轟烈烈，墮入人間輪迴的兩人偏偏是他不知出了什麼事故，導致魂魄難尋，白甚轉世成為白約更是連他一點的記憶也沒了。

「聽你說我有個兒子，真是覺得新奇。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好消息？」

「可不是個好消息。」河渡告訴她「你兒子會有個天生缺陷，是什麼我還沒能力查清楚。但我的好消息和他有關。」

牽扯到自己血脈，白約不自覺開始警惕起河渡的說辭。

「你四歲來我鋪里幫忙，兩年的報酬包括幫你的貓保住性命，幫你父母躲去災劫，幫一位客人支付報酬。除此，為了一隻執迷不悟的鬼，你還欠我一次交易。這，可忘了？」

「不敢。」

「我要的是什麼？」

「白約死後的靈魂。」

河渡拿出當年的契約：「只要將你兒子給我，這樁交易可以作廢。」

白約放下茶杯：「河渡，一個有心的母親絕不會為了自己賣了兒子。抱歉，我不想改變當初的決定。」

「你也認為我無情無義？」河渡多少有些自憐：「只有一隻鳥會無條件信任我。」沒立刻做成生意他收起契約，「一個母親不會相信自己孩子的出生會是個錯誤，看來對你多說無意。一旦他出生，記得只有我能保護…隨時歡迎你改變主意。」急功近利不好，來日方長，後悔鋪河渡要的東西還沒有要不到的。

「謝謝。」見他起身，白約真心向他道謝。後悔鋪兩年的打工經歷看多了河渡的無情原則，無論是不是看在他好友的份上，在過去確實對她照顧有加，一再縱容過。

向她回頭的彷彿是張蒼白的人皮面具，也笑也怒，白約倒說不準它是嘲笑還是會心，看懂的估計是沒人了。做人的恐怕是體會不到河渡百年如一日交易的樂趣。

河渡詭異笑著：「你對貓喜愛的很哪，小心它的爪子太過鋒利。」

白約將小貓抱到腿上，河渡已經消失在原地。

白約逗著貓，輕輕說著：「又不是第一次了，人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變的，武兒，你說是不是？」

菊理醒來時，病房裡空無一人。櫃子上有張胖子的留言和自己的手機。

胖子：別擔心，我幫你請假了。

當他打開手機想看看落五有沒有信，出現的卻是一連串父親的來電顯示，裡面有一條語音，菊理局促不安的打開。

那頭的聲音又小又模糊，菊理反反覆復放著，等聽懂了眼淚抑制不住地往下流著。

「菊理，爸爸要走了…爸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