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彆扭的白子諾，顧淵有那麼一瞬的怔愣，從前的那個少年從來都是乖巧而安靜的，哪怕是後來性格突變也是安靜冷漠的，這般活潑的模樣，他卻從來未曾見過……

很可愛……

不知不覺間，顧淵緩緩勾起了唇角，一絲笑意顯露在臉上。

白子諾見他這般反應更是氣急，這人居然敢笑他，真是，真是……

「哼，你自己呆著吧，懶得理你。」說罷，白子諾起身就要離去。

顧淵心中一急，連忙想要起身拉住他，卻不想胸口突然間如遭重鎚般猛的一痛，全身力氣霎時卸了個幹凈。

「別走……唔……」

「啪！」

一聲悶哼伴著器物翻倒的聲音自白子諾背後響起，他連忙回身看去，就見石桌上那個平時用來插花的陶土瓶子翻倒在桌上，裡面的水全部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向地面，而顧淵此時正倚著石桌，臉色慘白全身劇烈顫抖著。

白子諾瞬間大驚，顧淵的毒又發作了！

「你，你怎麼樣……」白子諾上前扶住顧淵，將他連拉帶拽的弄進房間躺在床上，「你等著，我這就去喊師父過來。」話音未落，人就已經朝著門外沖了出去。

………………

白子諾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面對毒發時的顧淵，可惜他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看著顧淵抓著衣襟痛的在床上翻滾，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一雙薄唇被咬的血漬斑斑，他就覺得自己的心也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劃開，血流不止。

「師父，師父你快救救他。」白子諾拉著司晴天的衣袖，顫抖著懇求。

司晴天眸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轉瞬即逝。隨即摸了摸白子諾的頭，無奈而又心疼的道:「放心，我會救他。」

扶起床上的顧淵，手指快速點下他身上的幾處大穴，然後遞給了他一塊卷好的布巾。

「咬緊了。」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痛的快要迷糊的顧淵卻清楚的聽了進去。艱難的將布巾塞進嘴裡，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比之剛才更加劇烈的疼痛。

「唔……嗚嗯……」

咬著布巾的嘴裡發出如獸的低吼，那種彷彿是將整個身體慢慢撕碎的感覺，讓他恨不得下一秒立刻死去，可他不能……

他知道，司晴天正在為他運功逼毒，將正在擴散的毒液匯聚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延遲他的生命。

這一切上輩子都經歷過了，這樣的痛處上輩子那麼艱難都挨過去了，這一次也一定會挨過去的。

眼角餘光瞥見那個站在床邊一臉焦急擔憂的少年，不知為何，心裡升起了一股痛意，那種感覺慢慢慢慢擴大著，最後連身體的疼痛都快掩蓋了。

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他彷彿看見了那站在斷崖上面，望著他決然而笑的男子，精緻絕美的臉上血色盡失，淡色的唇開開合合似乎說了什麼話，可是他卻什麼也聽不見，他不能說，不能動……

他感覺自己握著一把劍，劍上還在滴著鮮紅的血液，點點寒芒映著這鮮紅的色澤彷彿要刺瞎他的雙眼。然後他動了，他在男子詫異的目光中，狠狠的將那把劍刺進了他的胸膛，再快速拔出，噴濺的血液落在他的臉上，身上，滾燙如岩漿……

他睚眥欲裂，他想要嘶吼，他想要捂住那流血不止的傷口，可是他做不到，他什麼也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子眼中的光芒碎裂，身軀緩緩倒向那萬丈深淵……

「不……」

一聲驚呼，顧淵從夢中驚醒。

他覺得自己的頭痛的快要炸裂了一樣，耳朵里在嗡鳴，眼前也一陣又一陣的黑芒在閃，全身無力。

白子諾原本靠著床頭在打盹，也被顧淵的一聲驚呼驚醒了，見顧淵捂著頭，嚇了一跳連忙詢問:「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裡在痛？」

半晌，顧淵的不適才終於消退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臟突然開始狂跳了起來，在他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眼前的少年擁進了懷裡。

白子諾被顧淵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連反應都沒有了。

兩人就這麼抱在一起，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想。

而片刻之後，門口卻傳來了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看來，我過來的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