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篇雞毛蒜皮的日常，涉及一些後面的劇情。元宵節快樂！(｢･ω･)｢）

壽州城的初春依舊是寒氣逼人，南下北上的商隊與日俱增，整片壽州地界仍覆著白雪，少數農人裹上夾襖在田間勞作，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偶爾有三兩隻麻雀落在帽檐上，被人低聲呵斥驅趕。

「老爺呢？」

由於出門時忘記帶傘，陸與時傍晚收完租頂著滿身風雪回來，凍的直打顫。

小廝接過包袱，給暖爐添了碳遞給他。

「老爺一早就去了後廚，正帶著大少爺和大小姐，說要做些點心。」

「什麼！」

宋詡蹲在灶台前，正跟那籠直冒黑煙的不明物體鬥智斗勇。

「爹……」宋繹踮腳，滿臉抑制不住的好奇，一隻手揪住妹妹的袖子，尾巴拖在身後，抖了抖頭頂那兩隻貓耳，另一隻手悄悄伸出來，從一旁的盤子里偷了條小魚幹塞給她。

「包子什麼時候才能做好啊……」

「別吵。」宋詡拿出筷子，挑開竹籠蓋，眼見又是花花綠綠的一團粘稠物，嘆了口氣。

「餓了就去找你父親，要不然就自己拿著銀子去買，吃飽了就去找你們葉叔叔玩，乖。」

「我才不要！」「我不餓！」

兩隻糰子齊聲回答。宋繹氣乎乎的扭頭，那張包子臉凍的微微泛紅，身上是綴著流蘇邊的狐裘，毛領寬大鬆軟，襯得整個人越發圓潤。

「父親出門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那就自己去買，來，拿好。」

來不及換好衣服，陸與時總算在宋詡把廚房炸掉之前推開門，一股黑煙挾了細小的木屑和葉子吹出來，徑直撲了他一臉。

「父親！」「父親！」

兩個糰子一左一右，抱住陸與時的大腿，奶聲奶氣地撒嬌：

「陪我玩！」

「啊……啊嗚……」

宋玥嚼著東西含混不清，被陸與時抱起來，一對圓溜溜的眼睛透著無辜，耳朵上的絨毛被打濕，雪水融化後順著頭頂流下來，一張小臉兒成了花臉。

「……」

宋詡尷尬地笑了笑，把灶台擋在身後，對著陸與時問道：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早？」

陸與時示意他讓開，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收拾廚房：

「天都要黑了。我去驛站取了老太爺的信。」

聽到有關於父親的消息，宋詡抬起頭，眼裡滿是期待：「他……他說了什麼？」

揭開鍋蓋，陸與時默不作聲，側著身子攪了攪，撈出已經冷掉的浮圓子，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還是不願意回來。」

宋詡垂頭喪氣，明明是意料之內，還是免不了失望。

「他想留在中原，把茶莊和布莊的生意開到京城。」

抱緊懷裡的兒子，宋詡捏了捏他柔軟的耳朵，被糊了一巴掌。

「你煮了什麼東西？」

宋詡抬頭，一臉不解：「『福』圓子，怎麼了？」

懷裡的孩子掙扎著要下來，和哥哥一起蹦蹦跳跳跑進院子里，陸與時抬手剛要把整鍋東西倒進桶里，就被宋詡攔在半路：

「我學了整整一天！就只會煮這麼一個……」

放下那口慘不忍睹的鐵鍋，陸與時正色道：

「米酒也是酒。我雖然治好了你的失魂症，可沒治好你一沾酒就發瘋的毛病。他們還小，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撐不住。」

看著自己一天的成果被倒進泔水桶，宋詡更加悶悶不樂。陸與時從懷裡取出個小巧的紙包，攤開來遞給他：

「白天問了好幾家鋪子，總算找到你最近愛吃的那種，嘗嘗看。」

宋詡捏起一小塊，叼在嘴裡，對準陸與時的唇吻下去。

還是那股柔軟冰涼的感覺，沾了雪後清新的味道，沒有人類的溫度，卻讓人越陷越深。

「父親和爹爹在做什麼？」

宋玥踮腳，趴在哥哥肩膀上輕聲問，試圖透過門縫偷窺，被一爪子糊在頭頂：

「噓——」

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宋繹把懷裡藏著的小魚幹全部拿出來：「這些都給你。」

有了小零食，宋玥高高興興含在嘴裡，和哥哥撲在雪地打滾鬧著玩。小廝和丫鬟一路追著，直到後花園，兩個孩子對視一眼，達成共識，學著自家爹爹的動作翻上牆，化了原型跑遠。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今年元夜時，月與人依舊。

一家四口有說有笑，走在壽州城熱鬧的大街上，頭頂的天空炸開一朵煙花，映出地上萬家燈火。

這其中，也有屬於他們的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