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不死
小說: 以時間之吻 作者:不斥 字數:2134 更新時間:2019-09-22 08:31:01
當天夜裡,天還沒暗。單冕便再次被人找上了門,是在放風時間,晚飯後——
但不是稟承,是另一方人馬。
單冕的名字在外面傳的神乎其神,但真正看他動過手的,沒幾個人,於是便有一些十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不厭其煩的來騷擾他。
被單冕一把火給燒了。
他這場動靜鬧得不可謂不大,直接把監獄長引了過來。
年逾五十的禿頂男人滿臉冷汗,等他定睛瞧到單冕後,更是腿一軟,差點兒沒跪下。這位主,他在交流會上可沒少見,別個去交流會都是夾著尾巴的,就這位,不爽了直接懟,懟完了直接走,這是個祖宗啊!
他怎麼會在自己這兒!
跟他一同來的,是被寒老爺子吩咐,要多『照顧』著單冕的獄警,見狀,頂頭上司還未說話,他窩心的來了一通辱罵。
搞得監獄長差點兒沒厥過去——這他.媽一個都惹不起,手下的人還這麼沒眼力勁兒!
他狠狠踹了那人一腳,擦了擦臉上的汗,陪著笑上前。樂園塔里隨便一個工作人員他都不敢得罪,更別說單冕這種舉足輕重的存在了。
哪怕他現在入獄,但實力擺在那兒,輕鬆吊打他,到時候別正義遲不遲到,他死的都風幹了,還有啥意義。
錢權色.欲——一切皆向絕對的實力靠攏。而單冕,就是那個絕對的實力。
單冕沒理會監獄長,他出神的看著大火,等人都燒幹凈了,他才問:「一般我這種性質的,會做什麼處理?」
「什麼性質?」監獄長腦子一時沒轉過彎兒。
「就是,」單冕抬起手,胡亂指了指眼前的,「死了那麼多人。」
監獄長懵了一瞬,隨後腦子立馬靈活了,接道:「他們內鬥!火系異能者異能失控!」
單冕抿了抿唇,堅持不懈的想要受罰,「那我呢?」
「您……在睡覺。與這件事沒關係。」監獄長圓了過來。
單冕沉默,他想把事情鬧大點兒,但卻好像出了些不受控制的東西。而這東西他說不上不好,也不知該如何去制止,多少有些啼笑皆非。
他轉身,想離開了。卻不料才踏出一步,就一腳踩進了一個小水窪中,隨後,那水就像活了似得,蛇一樣的纏上了他。
待單冕一經調高自身溫度,那水繩就化成了水蒸氣,四散而飛,遮住了視線。
監獄長『誒』了一聲,不想看到單冕在自己這兒受傷,屆時不好交代。他想上前幫助,卻又有心無力。
白霧散去,露出裡面對峙著的兩個人——稟承拿著一把水刃架在單冕脖子上,卻被單冕擒住手肘,進不得一步。
他臉色漲紅,顯然是用了力,但依舊還被掣肘。反觀單冕,十足的游刃有餘,還低頭逼近了他的面龐,低聲詢問,「我還是這般從容,你該如何?」
稟承被他氣到,猛的探頭,妄圖咬他一口。單冕急急往後躲,手上卸了三分力,被稟承把水刃按到了脖子里,噴出了鮮血。
監獄長急得大叫,喊著讓稟承放手。
稟承置若未聞。
單冕手下用力,將稟承生生逼退兩分,隨後快速撤手,向後退了一步,「速戰速決。」
稟承聞言笑了,全然不把這性命相關的事兒放在心上。他說好,整個人都化成了水,消失不見。
單冕周身爆出數丈火焰,想把人逼出來。周圍的溫度節節升高,乃至他腳下的土地都開裂。圍觀的人紛紛承受不住,退了數丈遠。沒一會兒,一絲異樣的空氣波動,惹得火焰不自然的晃了晃。
單冕縮小了包圍圈,果然,沒過幾息,稟承便承受不住,顯現了出來。他整個人都濕透,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神經質的笑著,望著單冕,突然猛的向他撲了過來。那些火焰在一瞬間包裹住了他的身體,但他毫沒在意,火焰帶著灼盡萬物的溫度,舔舐著稟承裸露在外的皮膚。他面容扭曲,卻還死抓著單冕不放。
單冕身上的衣服也逐漸被燒毀,兩人扭打著,皆赤.裸相對、狼狽不堪。
稟承像是賭命一般,毫不在乎後果,發了瘋的撕咬上單冕——他承受著蝕骨疼痛,以水凝固成刃,狠狠往單冕脖子上刺。
單冕側頭避開,擰了擰被束在頭頂的雙手,試圖掙脫開來。他方才被稟承用水繩綁了起來!
而稟承一擊不成,便以利刃劃過地面,朝著單冕躲避的方向追。單冕屈肘急急往下,硬生生用小臂擋了這一刀。
稟承抽出匕首,鮮血頃間噴涌而出,而他也差不多撐到了極限,他握著刀,高高舉起又向單冕的心臟猛刺下去,他焦灼一片的面容再也不復當時的驚艷,甚至連正常都算不上,像是個惡鬼。
他痛的顫抖,卻又死吊著一口氣,笑的肆意,「單冕!單冕!!你這個怪物!去死吧!」
刀尖一瞬刺破皮膚,不容遲疑的向下按著——單冕卻似無知無覺,他將身體的溫度升高,升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而水刃過於遲緩,危害暫時不大。
他手上的水繩也開始變松,單冕屈了屈腿,打算掙脫身上壓著的人。但他卻又突然感受到了稟承的失力。
稟承緩緩鬆了手,一點一點,猶如將行就木的老人,疲累不堪的彎下腰,倒在了單冕的身上,極輕,又十足的重,他咬著牙關,卻再也提不起力,他低低的哭著,像是把全世界的委屈都吃進了肚:「你為什麼不去死。」
尾調兒輕輕落在了單冕的耳尖兒,被一點兒莫名而來的風吹到了單冕的心裡。而那時,稟承人已經死了。
單冕側目,看到他死不瞑目的模樣。而後一刻,稟承的屍體猝然崩塌,變成灰燼,紛紛揚揚的飄飛,落個灰飛煙滅。
而與此同時,他埋在心底,與自己剝離並深深鎖上的秘密也重見了天日,印在了他仇人的眼中:
是幾年前,單冕逃出實驗室,在巷子里被人圍著打的時候,第一次使用異能的畫面。稟承一家就在旁邊兒的那個小區里,一家四口,父母和一個年幼的妹妹,除了他,全部葬身火海……
幻像很快破碎,單冕楞楞的回不過神。他耳邊回蕩著稟承泣血一般的低語,是質問,又是絕望的悲鳴。
——你怎麼還不死。
單冕的手指蜷了蜷,心說:快了,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