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已經打烊了，門口只孤零零地停著自己的車。

旁邊還有一輛很破的腳踏車，車杠上有銹跡，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沒有鈴鐺，不過就算是角落裡也沒什麼灰塵，看上去像是每天都會被人擦一遍。

「這麼破還當做寶貝？」

他有點想笑，蹲下來後他詫異地發現這小破車居然還鄭重其事地用鎖綁在電線柱上。

他一邊笑一邊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

是串陌生號碼。

「喂……」

「……小子我告訴你，你豹哥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你娘懷裡吃奶，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之前要不是看你還是個奶娃娃我會輕易地放過你？」

「我，我真的沒有錢，你不要過來，啊—」電話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與森抿著薄唇，神色很嚴肅，後面是安漠的聲音，這肯定是他打過來求救的！

按照顧與森以前的性子是不想管的，但是那天安漠倔強害怕的眼睛莫名又出現在腦海里。

好吧，他頭疼地承認，自己似乎有點放心不下那個孩子。

會打電話給自己說明安漠知道自己離他的距離不遠，這家餐廳位置處於街尾，前方紅綠燈右拐之後不遠是居民區，居民樓後門到停車場有一段專供非機動車走的通道。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那段通道已經沒什麼人走了，再者因為居民樓擋著，平時白天人也不多。

確實是殺人越貨（劃掉）的好地方。

他跟著自己的猜測慢慢地靠近通道，還沒到的時候，安靜的夜裡就傳來些微說話的聲音。

安漠蹲在地上，雙臂拚命地護住臉，輕薄的汗衫已經被粗暴地撕扯開滑到手臂處，瘦削單薄的肩頭裸露在外。

在他周圍還有三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手臂上滿滿地紋著龍虎之類的紋身。

安漠抱住身體無助地發抖。

有個戴大粗金鏈子的男人正在說話，粗啞難聽的聲音應該就是剛才電話里的什麼豹哥。

他罵著難聽的髒話，還抬腳踹了安漠的肚子。

「小兔崽子你要是再不還錢，別怪老子把你賣進鴨館賣屁股。」

安漠埋著頭悶不做聲，彷彿是無聲的抗議，這個舉動更加惹惱了雷豹，他揚起拳頭作勢就要打下去。

突然遠遠的就傳來警笛的聲音，他頓時愣神，拳頭揚在半空中沒有揮下去，其他兩個手下也懵逼地互相看看。

警笛越來越響，警車應該是往自己這個方向開過來的，雷豹看了看安漠，隨即咬牙撤退。

等人都走了，安漠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顧與森看到他的臉頰上有一道淤青，不是很嚴重，不過他的皮膚很白，倒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安漠驚訝地看著顧與森從牆邊走出來。

警笛聲是從顧與森的手機里放出來的，他捂著喇叭控制了音量讓其像是從遠處傳過來的。

安漠扶著牆壁顫巍巍地站起來，顧與森這才看清不光是臉上，他的身上也遍布著被毆打過的痕跡。

「謝，謝謝。」

「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

「額，你不說也沒關係。」顧與森不敢隨便拉他，怕不小心會碰到他什麼傷口，「我先送你回家。」

安漠沒有立即答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上有很多灰塵和腳印，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有很多淤青。

他咬緊下唇，漂亮的瞳孔里含著猶豫。

「怎麼了？」顧與森很奇怪，這人不會連家都沒有吧？

「我，我可不可以去你家住一夜？」安漠低著頭，聲音柔柔細細的。

害怕顧與森誤會什麼，他連忙解釋，「我家只有我奶奶在家，我這個樣子不想給她看見，我，我沒有其他意思……我也可以去住賓館，可是我的身份證到期了，賓館不給開房間。」

他身上破破落落，手臂抱著瘦削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你到底多大？」

「十……十八，等過了今年的生日就是十九歲了。」

顧與森揉了揉太陽穴，鬼使神差地伸手脫下外套披在安漠身上。居然比自己小那麼多。

「算了，我家還有房間，夠你住。」

顧與森家是個獨門獨戶的別墅，上下兩層，門外的院子里有個高大的狗窩，四周還圈了一大片草地。

顧與森領著安漠去到門口，哈尼聽到聲音立即探出身子，而歡快晃動的尾巴在見到安漠後立即機警地豎起來。

哈尼見到安漠一直叫吠，安漠臉色一白，嚇得躲到顧與森身後。

顧與森只當它是聞到了安漠身上的血腥味激動，訓斥了幾句，哈尼嗚咽地回到狗窩裡趴下，烏溜溜的眼珠委屈地轉來轉去。

顧與森倒是有些訝異，哈尼是剛滿一歲的金毛，正是活蹦亂跳搗蛋的時候，平時調皮起來絕對不是訓斥幾句就能完事的。

他沒多想，開了門帶著安漠進去。

不過他沒看到，身後安漠回頭望著哈尼，漂亮的臉上劃過一抹狠意，冷漠的眸子里隱含著的銳利，如匕首一般刺破空氣。

哈尼夾著尾巴躲回自己的房子里。

狗對危險的東西天生有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