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怕夜長夢多，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回了千江市。

路上，秦復一經常性地去看江衍手背上的印記。他都是偷偷看，沒讓江衍發現。一般是趁江衍睡覺或者是看窗外的時候，悄咪咪地去看上一眼。偶爾還按一下自己的心口。

到中轉站下了車，秦復一終於忍不住，拉住江衍，臉上帶了不自覺的焦慮，「江衍哥，我真的能想起來嗎？」

江衍當時說得斬釘截鐵，真有那麼回事兒似的，可他並不清楚事情原委。這個契約之印，到現在為止，也並沒有起過作用。

江衍遲疑著，說話吞吞吐吐的，「啊……這個……」

秦復一立刻就明白了，眼神黯淡了下來，鬆開江衍的衣袖，默默的不說話了。

江衍趕緊補救，「那個，胡珊應該知道，等她下次過來，我們問問她，啊。」

秦復一配合地點點頭，只是明顯沒有聽進去。因為他根本不認識胡珊，都沒問胡珊是誰，為什麼要問她。

江衍強行帶秦復一去了夜市，給他買了一堆吃的，哄啊哄的，秦復一總算是肯笑一笑，肯說句話了。

晚上，他們住進了上次那家小旅館。

不知道為什麼，旅館的氣氛和上次相比，沉悶了很多。

總是哈哈大笑，特別開朗健談的旅館老闆不笑了，臉色發黃，眼神獃滯，直接收了錢，都沒接江衍遞過去的身份證，就把房卡給他們了。

江衍只覺得有點奇怪，沒多想。倒是秦復一，一直盯著老闆看，甚至上樓的時候，還扭過頭來盯著他。

江衍笑他，「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怎麼可能嘛，老闆年齡四十往上，地中海，啤酒肚，長得也不好。秦復一就算移情別戀，也不會喜歡這種的……

江衍眼睜睜看秦復一點了頭。

樓梯間響起江衍的慘叫，「什麼你竟然喜歡上他了？！」

老闆坐在桌邊烤火，另外還坐了幾個人，也在烤火。

老闆緩慢探頭，朝樓梯間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得極其敷衍，脖子還沒伸到位，就又縮回來了。可以確定的是，他根本什麼都沒看到。除了老闆意思意思以外，其他的幾個人中，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哪怕絲毫的好奇心。他們的眼神空洞無物，焦距不知道在哪裡。

秦復一想來想去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說了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想。」

……好標準的渣男語氣哦。江衍委屈，江衍想蹲下畫圈圈。

江衍他們的房間在309號，在三樓。江衍和秦復一一人提一個箱子，狗就裝在秦復一的背包里。

小黑忽然不安分起來，在秦復一的背包里拱啊拱的，最後用頭使勁一頂，頂開拉鏈鑽了出來。

小黑跟在秦復一腳邊，不停地「喵喵」叫著，像是在說什麼。

小黑叫了好一會兒，秦復一忍無可忍，「你說話，我聽不懂狗叫！」

被渣男傷透了心一秒鐘之後，江衍緩了過來。聽著這一人一狗的交流，江衍無語起來，那不算狗叫吧？是貓叫啊！這倆怎麼回事兒啊，貓不配擁有姓名嗎？！

小黑驚呆了，心愛的主人，竟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了！以前不管是狗話人話，交流起來完全都沒有壓力的啊！

為了心愛的主人，小黑從善如流地切換了語言系統，道，「主人主人，這裡不對勁，有危險啊，我們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秦復一早就察覺到，這家旅店裡有個什麼東西，只不過他對那東西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又覺得不是什麼厲害東西，所以就沒有說出來。

這會兒就裝著一無所知，「危險？什麼危險？」

江衍挺相信小黑的，而且他自己也覺得這家旅館有些不太對，憂心忡忡地道，「秦復一，要不我們去別家吧。」

秦復一不想走，他說，「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就住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