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火燒著，疼得在地上打滾，滾一圈就小一點，最後剩一個一米見方的不規則圓球。

江衍眼睜睜看著怪物越來越小，小黑卻不知去向。

怎麼辦，不是給燒沒了吧？江衍擔心不已。

秦復一卻沒什麼擔心的樣子，他安慰江衍說，「小黑不是一般的狗，這樣的火它根本不怕，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江衍「嗯」了一聲，回頭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秦復一沒有跟小黑單獨呆過，不可能是小黑跟他說，它不怕火的吧？

秦復一「啊」了一聲，忽然有點迷惑，「我……好像本來就知道。」

「吃了它能補身子也是本來就知道的？」江衍指著停止滾動的怪物。

「不，是小黑告訴我的。」秦復一瞬間甩鍋。

江衍明顯不信，撇撇嘴，但也沒糾結這個，他更想知道，秦復一要怎麼把這麼個東西吃了，難不成生吃？想到秦復一手撕怪物，上嘴直啃，江衍就……一陣心酸。

看看，孩子過的什麼日子。

他只以為那是秦復一失蹤後那段日子所殘留下來的記憶。秦復一那個時候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竟然每天的食物就是這種噁心巴拉的東西，也太可憐了。

他突然理解，為什麼除夕夜秦復一跑進來看見自己那麼開心了。

他當時肯定想的是，「這個食物真好看！」

回想一下，秦復一那時神色不太對，應當是神志不很清醒，所以被他襲擊，江衍並沒有什麼傷心難過的感覺，反而還有點隱秘的欣喜。

他並沒有殺我，是不是，就算是神智不在的時候，也能稍微認出我呢？

雖然被咬了脖子。江衍摸摸脖子，那裡一片光滑，想來是契約結成的時候就好了。已經忘了當時傷口深不深了……

秦復一那時能口下留情，江衍已經很滿足了！

他忽然深情地執起秦復一的手，另一手指著地上那坨東西，「要不，我幫你燉個湯？」

秦復一看了江衍一眼，又看一眼，神情有些怪異，最後實在忍不住，問他，「你不害怕？」

他張開嘴，指著自己的小尖牙，「我不是人。」

秦復一的嘴裡，一口牙齒呈鋸齒狀，十分鋒利。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江衍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秦復一吃飯那麼細緻講究，原來是牙不好看。

「沒事的兄弟，哥不嫌棄。」江衍一巴掌拍在秦復一的肩膀上，大義凜然地說道。

秦復一盯著江衍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來什麼。

江衍就大大方方讓他看，自己的人嘛，有什麼好害羞的。

秦復一呲著牙笑，露出一嘴的寒光利刃。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江衍竟然覺得他的牙十分可愛。

也許真如江衍所說，跟他呆在一起，秦復一會記起以前的所有事情。不知從哪天開始，秦復一的記憶，有時會一絲一縷地冒出來，看不清臉的人，暗色的天空，聽不清的一言半句。

之前沒有注意，這兩天秦復一特地回想，有時真的會想起來些沒有前言，沒有後文的場景。

秦復一對過去的記憶，最清晰的是八歲之前的記憶。剛開始他甚至認為，自己只有八歲。

幾天過去，秦復一沒想起來完整的什麼東西，倒是明白了自己肯定不止八歲，江衍說他有二十一，秦復一隱約覺得，他可能不止二十一……

秦復一漸漸知道，自己並不是人，可能還會吃人。吃人他暫時並不想，地板上的那個東西，倒是很勾他的食慾。

讓江衍燉湯什麼的，還是算了，江衍廚藝不好，還不如他自己燉。

等等……那是個鬼啊，燉個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