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被男人砰的一聲推出去。

用了內力，他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了「在天空飛」的感覺。

凌嚴的反應比陳時想像中的還要大。

陳時有點難受，嘖，不就親了一下麼，就給他弄得肩膀都要斷了。

他抬起頭來，想要罵男人幾句。

然而張口的話卻停了，因為此刻凌嚴的神情算不上好看。

他多數時候是冷漠的，疏離的，抿著唇，不言不語。

但陳時看習慣了也覺得沒什麼，偶爾還會在心裡感嘆凌嚴冰山面癱臉老酷了。

現在凌嚴卻是一臉要吐了的神色，他捂著嘴，往後退了很大一步。

陳時：？？？？

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男人卻大聲沖陳時吼道「別過來！」

陳時：！！！！

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然而陳時又是沒有辦法去責怪凌嚴的。

畢竟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凌嚴的那段過去。

這個男人的前二十多年的歲月都關押在狹小密封的空間，日日夜夜的都是鮮血生肉的味道，他與人類的肌膚接觸往往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屠殺中體驗的。

就像他不吃肉一樣，他沒有辦法一下子猛然接觸到另外一個生命的氣味。

陳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滿血復活了。

凌嚴兀自彎腰站在那處喘了很久的氣，他的眼睛變得通紅，額角冒出了幾條青色的筋脈，連雙手都顫抖了起來。

他是真的恐懼。

其實陳時只猜對了一半。

系統所給的僅僅只是一些籠統的資料數據，在凌嚴還只是個零六代號的時候，他曾經有過一小段算得上美好的回憶。

那個孩子也是被選進來的，在他的隔壁籠子。

起初他會敲敲門板然後跟凌嚴聊天。

自然凌嚴是不會回應他的。

他很能說，跟陳時一樣，明明關在那麼黑那麼小的籠子，明明滿地都是爬蟲，他還能和凌嚴講外面的山水和陽光。

他在凌嚴隔壁住了很久很久。

凌嚴不記得有多久了，畢竟在黑夜中時間總是流逝得很慢。

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百人屠殺當中。

即便之前都隔著籠子的，但凌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麼多人，只有他的眼睛還是有光的。

那個時候的凌嚴渴望陽光但這於他而言太奢侈了。

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都是一身的鮮血。

那孩子看著凌嚴就笑了「初次見面啊，零六。」

他吻了他，然後說「我們逃出去吧。」

怎麼逃呢，外面都是魔教的人。

凌嚴一邊吐，一邊用刀捅穿了他。

他需要的只是活著。

只要活著。

然而零七死掉了，又來了個凌渡。

他們的眼裡都有光亮，語言間都是大好河山。

他配不上。

他害怕。

所有美好的事物靠近他都會死的，他忍不住想到。

他噁心的不是凌渡，是他自己。

他接受不了任何的接觸和親吻，他的世界是黑色的，病態的渴望碰觸又討厭這些愛意。

他一直都在忍，只要體內的毒一好就馬上要離開。

所以為什麼，還要來招惹他。

明明，明明他都那麼，小心翼翼，萬般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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