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V市，那個被報道稱為「旅遊勝地」的地方，有這樣兩句話的概括——一個公園一座山，一個農場一果園。

如果你每天晚上在七點半的時候準時打開電視，調到中央一台上，便會在播報員標準普通話的引導下看到V市天氣圖標上面的圖像——蔚藍的天空下，是一眼看去蔓延到遠方的田地，在視線剛好夠到的地方，有窗明幾淨的建築出現，院落寬闊整潔，綁於兩邊的晾衣繩上曬著剛洗好的衣服，明亮的顏色明艷了每個人的眸底。

很久以前，當塗末第一次帶著疲累的心思倒在沙發靠背上發獃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便生了以後一定要去這個地方看看的心思。

而現在，他實現了自己的想願。

和旅遊團的導遊交涉了半天，保證自己不會亂跑也不會出事，更是在最後簽署了聲明材料，塗末現在才站在了這個四面八方，不斷有冷風襲來的的田埂上，眼睛盯著不遠處的果園跟人通著話。

「怎麼樣？身臨其境是不是比只在心中描摹更加妙不可言？」電話那邊，管賦正摘了沾血的口罩，抬頭的瞬間目光跟鏡中的自己碰上，他活動嘴巴呲了呲牙，成功偽裝著嬉笑的聲音問。

塗末問：「你怎麼會知道？」

笑了笑，管賦神秘了聲音：「你猜？」

同樣笑了笑，塗末道：「謝謝你，管賦。」

「玩得開心。來的時候給我帶紀念品吧，聽說你待的那個地方，用農作物加工而成的工藝品特別火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多買點啊。到時候要是有人感興趣了，我還可以轉手倒賣了什麼的，想想也是能夠小賺一筆的門路啊。」

塗末笑出了聲：「再說吧。」說著掛了電話。

將手機收了，他把雙手攏進了兜里，然後盡量讓自己縮了起來。這樣可以減少冷風吹襲的面積，達到保暖的作用。

回到旅行社聯繫訂好的農家樂時，是一個小時後。

塗末到導遊跟前露了個面，然後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那個，塗末。」跟著塗末到了一個偏僻的轉角處，導遊看了看自己手中一個小時前塗末簽的聲明書，終於準確叫出了塗末的名字。

塗末停了下來，轉頭面對導遊的時候被凍得青紫的嘴唇特別搶眼。

導遊愣了愣：「那個，我並沒有惡意。你現在這個情況，我們盡量說得快點。那個你也知道，這次旅行團的人數原本都是定了的，是因為管賦，我們才決定臨時把你加進來。這是我今年帶的最後一個團，回去後我就要收拾收拾回家準備過年了，所以想一切都順利結束。你應該能夠明白我這種想法的對嗎，畢竟我們的年紀相差不大。可是你今天的行為讓我覺得，或許我們應該事先達成一個共識。塗末，你是這個團里唯一的年輕人，所以，我自覺把你歸為了我的助力，或許這樣說不對。可是，我想表達的是，我原本以為你是那個最能讓我省心的人。畢竟要照顧一大群的爺爺奶奶並不容易。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我並不是想限制你的行動塗末，只是希望，我們可以為對方想想，然後找到一個共慧的方式。」或許是因為看到塗末被凍得糟糕的樣子，或許這是第一個對著自己的遊客施行遊說。總之本應該中心明確的一番話，被這導遊說的模糊不已。

「我明白，」塗末卻點了頭，「我不會再獨自行動了。」

導遊鬆了一口氣：「謝謝，」然後看著塗末越來越差的臉色著了急，他忙道，「你快點回房洗個熱水澡吧，別被凍壞了。」

「嗯，給你添麻煩了。」沖他點了點頭，塗末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被冷風凍透了身體的感覺其實並不怎麼美好，那是一種光想起來都覺得全身冰涼的感受，尤其是當你帶著這樣冷徹心扉的冰涼踏入熱水中時，冷熱交替帶來的冰癢疼混雜的感受，更是能夠衝擊人的意志，從而讓你閉上眼睛咬緊牙。

「嗡~嗡~~」手機開始震動，塗末在水裡活動了一下手指，長長出了口氣後拿起來看了一眼顯示。

「師厘。」

「旅行怎麼樣？」可能是在外面，師厘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嘈雜，是塗末很熟悉的冷風呼嘯的聲響。

「還行。你呢？」放鬆了身體，塗末問。

師厘回答：「我也還行。」

「嗯。」

「……」

「……」

很尷尬地，好像並沒有話題可以繼續了。

「…塗末，」良久，師厘終於又開了口，聽聲音他好像到了一個有屋檐遮蔽風聲的地方。

塗末應：「嗯？」

「我問你幾個問題。」

隱約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熟悉，塗末道：「你問。」

「你跟別的男人談過戀愛嗎？」

不知為何掃眼看了遍屋裡，塗末慢了兩秒回答：「談過。」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樣沒轍呢？」師厘的聲音聽著有些嘆息，倒像是他才是那個在這段關係里沒轍的人，「上次表明關係後，我們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就連網上交流，好像都隔了點什麼東西，從前那種說不上卻很讓人享受的毫無芥蒂忽然間就不見了。

「……」

「塗末，」師厘喊了他的名字，卻又頓了兩秒，「如果你上次說的讓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被傾世華觴刺激了，那你可以明說的，我不是那種經不起玩笑的人。只是，」苦澀了語氣，他說，「能不能不要這樣把我吊起來，這樣的關係，你讓我想親近都找不到源頭。」

塗末：「……」

「就這樣，我掛了。要是可以的話上劇組群看看，大家都很擔心你，因為你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

直到耳邊響起提示電話掛斷的忙音，塗末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是那樣舉著手機，直到露在水面以上的手臂變冰變僵硬，他才從耳邊拿開了手機，盯著看了半天變黑的熒幕，他按亮它上了聊天軟體。

「亦步亦趨」劇組群里，大家好像很熱鬧。而事實上，塗末還沒有見過它不熱鬧的時刻。

庄媗-美人皆入懷：看來，小七夕說得不錯，我們的劇組群確實是最恩愛的了。照這進度，很快就會有一對奔現了的情侶了吧。

美工-情人不是七夕：嘿嘿嘿，我可是一向有著「預言家」的名頭的。不過厚積薄發傻媽，若你們真成了，我是不是就是媒人了~\(≧▽≦)/~啦啦啦

編劇-端午不是中秋：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做媒人。這種在兩個傻媽間充當了助攻角色的機會，我才不會錯過呢，厚積薄發大神，求不忽略(๑•͈ᴗ•͈)❀送花給你

不戈添-厚積薄發：這得看你們一染傻媽的，畢竟我這樣愛妻如命∩_∩

策劃-精英女神大人：不行了，如此虐狗的行為必須遏制一下。傻媽，今天晚上把第一期幹音發我郵箱〈( ^.^)ノ 

導演-除夕不是新年：女神大人GJ，我們這些單身汪還是需要被關愛的^ω^

前顏-畫一染：……

不戈添-厚積薄發：老婆，我被欺負了::>_<::

庄媗-美人皆入懷：不行了，雞皮疙瘩產量批發，厚積薄發大神，我們收斂點啊⚆_⚆一言不合就秀恩愛什麼的，請考慮一下單身人士

前顏-畫一染：……

看著群里大家熱烈的討論，塗末往前翻了翻記錄，果然是厚積薄發跟畫一染兩個人各自有了好感，所以這會兒才會被大家調侃的。

也想要道聲恭喜，手指放到打字鍵上，塗末又放棄了，總覺得自己現在出現很格格不入。

庄媗-美人皆入懷：對了，今天有粉絲問我，《亦步亦趨》會不會出個FT，你們怎麼看？

策劃-精英女神大人：FT？倒是有想過，但是考慮到大家三次元都很忙，而且還要遷就我們齣劇的速度，邊沒提。怎麼，大家想要組織一個嗎？

導演-除夕不是新年：覺得可以考慮，再過一段時間就是新年了，大家也都放了假，自由時間都比較多，出一個FT來為《亦步亦趨》鞏固一下話題，也不錯。

美工-勞動不是植樹：同意。正好大家都沒有在公開場合聚到一塊兒過，就當是一個機會。

編劇-端午不是中秋：同意+1，很久之前就在盤算了。

策劃-精英女神大人：傻媽們呢，也都可以擠出時間來嗎？

前顏-畫一染：我沒問題，那時候放假在家。

不戈添-厚積薄發：緊跟老婆步伐。

庄媗-美人皆入懷：……

庄媗-美人皆入懷：我也沒問題。

導演-除夕不是新年：那我聯繫一下土豆大神他們，若是大家都OK的話，我們就找一個時間辦一次FT好了。

編劇-端午不是中秋：嗯，就這麼辦。啊，到時候會不會有現場的秀恩愛呢，好期待๑乛◡乛๑

美工-勞動不是植樹：同期待๑乛◡乛๑然後有點擔心童心大大，他都好久沒出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而心情不好了。

策劃-精英女神大人：植樹！我們答應過老秋的。

美工-勞動不是植樹：我……對不起(๑•́₃ •̀๑)

上次的事？退齣劇組群，塗末去點剛才看到的傾世華觴發給他的鏈接。

顯示「帖子不存在」。

塗末看著那樣的提示愣了會兒神，剛要去粉絲群里問問，手機震動，來了一條簡訊：

童心跟未泯是一對兄弟，從它們出生以來好像就一直都形影不離。

對於這樣的情況忽然有一天起了探究的心思，於是它們踏上了找尋之路。

前途不明，考驗不明。

兩人走啊走，走啊走，最後終於在別人告訴的智者面前停下。

童心問：「智者，為什麼我會叫童心他會叫未泯。」

未泯接：「為什麼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智者睜著介於渾濁與清明間的眸子看了它們一眼，最後高深莫測著神情道了一句：「萬物皆有因，只有接受了因，果才顯得不那般重要。」

童心跟未泯很清楚自己不明白，可是還是離開了智者的地方。

童心邊走邊問：「未泯，你懂嗎？」

未泯想了想：「他可能是在說，因為你是你，我是我，所以我們才會一直在一起。」

童心：「……」他還是沒懂。

塗末，不管你懂沒懂，都對不起。

by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