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缺一到場，面前便就是一副氣氛微妙的場景，除了堇垣埌如同高傲的王者般嘴角噙著笑，顧圧吏一如往常地毫無存在感還有吉預搖頭嘆息的悲天憫人外，其他人臉色都很是難看。尤其是那被堇垣埌踩在地下的少年，看著完全就像是一個沒了生氣的破布娃娃似的。

他把所有人的臉色都看了一遍後才開口出聲：「在玩什麼？」

顧圧吏第一時間投過來目光，然後是堇垣埌：「生日快樂啊阿缺。」他看了一眼手錶，剛好掐上點。

應缺站在原地，看那被他欺負地沒有一點兒求生意志的寬毅：「你這架勢可不像是要讓我快樂的樣子。他又怎麼得罪你了？」

「他罵你，說你如果不是憑藉著你那能力逆天的叔叔，憑藉那精神廢系的異能就只是個廢物。」笑嘻嘻，堇垣埌毫無心理負擔告狀。

應缺嘆一口氣：「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在想什麼。別玩太過了。」

堇垣埌眼睛亮了亮：「你同意了？」

應缺點頭：「花系，由木系變異而來。而木與植物，只差一線之隔。他要真是個可造之材，也算是能為他們家族爭一口氣。」

顧圧吏看著應缺的眼神更加灼熱，其餘人也是不約而同都理解了他的意思，一時間眼神都有些晦暗不明。寬毅則是更加複雜，甚至是顯現了一絲掙扎在裡頭。

末世中人都知道，異能偏向廢系，便就是相當於是廢人一個，這一生都要在別人的冷眼與奴役中度過。這個世界沒有普通人，普通人早在2112年災難開始爆發的那三年盡數滅亡，活下來的除過覺醒了異能的異能者，便就是食活人啃血肉的喪屍。而在末世最開始五年年，異能者與喪屍長久的對戰中，喪屍終究全數敗退，最後慌不擇路被異能者趕進西邊的死寂火山，從此再無行蹤。而一個時代須有弱者才能強衰平衡，於是毫無疑問，在現在的末世中，擁有廢系的人便就充當了弱者的角色。

雖然他們本身擁有能力，可是並不具備攻擊性，相反只是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在日子漸漸平和的如今，處境卻是越發艱難了起來。尤其是像寬毅家族這種舉族都是廢系的，則更加倍受欺負與排擠，故而才有了今日這壓抑到極致的反叛。

世人皆知道應缺哪怕是身為廢系異能者，卻依舊凌駕於大多數強異能者之上的原因是因為邊莠的庇護，可是任何一種現象都並非無跡可尋，尤其是當今帝王對於應缺那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讚賞，更是多次在正式場合與他相談甚歡，這樣的特殊對待要說只是因為邊莠的貢獻，未免有些站不住腳。

而事實上，應缺一刻鐘前剛過了十七歲生日。十七年的時間裡，他有十二年的時間都在研究廢系異能與如何使其進化的方法。最開始是一個人偷偷摸摸研究，因為他太知道這個世界對於廢系異能的偏見，怕自己的行為為世俗所不容，然而十三歲那年被邊莠撞破，令應缺意外的向他表示了鼓勵後甚至是直接上報了帝王，帝王對於應缺的敢為人先表示了深切的讚揚，並且對他過去八年裡的顯著成果更是讚不絕口刮目相看。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應缺連帶著邊莠的地位水漲船高，一躍成了第一紅人。而「找出如何讓廢系異能進化」的研究也被列入了國家項目，當時僅有十三歲的應缺為總負責人，邊莠則擔了顧問與監督一職。

到如今這一研究已經經歷了十二年的漫長摸索與實驗，剛好是初顯成果的時段。

外界一直有「廢系異能即將迎來春天」的傳言，然而到底不得其意，不明白說這話的人如何肯定。但今天應缺開了口，這個外界眼中的擁有廢系異能的人，所言所語的暗示性幾乎算是白話的程度，這讓在場幾人都有些心旌蕩漾。

「阿缺，你跟堇垣埌的意思是？」吉預問的小心翼翼，畢竟若是會錯意，丟人是小，失望之類的情緒才是能夠壓垮人的最後稻草。

應缺看向他：「這對吉顏姐可能是個好消息，你回去了可以告訴她。」

吉預沒發現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你，說的是真的？」

應缺笑了笑：「正好也算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如果我料想的不錯，過段時間帝國會直接公布消息，你們要是實在不相信，到時候可以親自來看看。」場館還有一兩個月就會全部竣工，到時候便是末世帝國新的篇章的開啟。

其餘人也都湊了上來：「應缺，你真的，真的找到讓廢系異能進化的方法了？」急切又克制的詢問，甚至讓他們的眼睛都紅了起來。

應缺點了點頭：「這雖然是個強者為尊的時代。但廢系異能，也該有被人們重視的一天。」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研究的？」武水落問他。其他人也同時投注了目光。

不是沒看出他們眼中的期待與微妙的排斥，應缺淡然一笑：「從五歲開始。到剛剛十七歲生日的那一刻，剛好十二年。」

所有人眼睛裡一瞬間迸發出來極為炙熱的光芒：「五歲！」到最後慢慢熄滅為點點星河。

其實哪怕應缺說出這等足以讓廢系異能者身心激蕩的話來，可在這些少年少女的心中，不過是他們沒有勇於踏出那一步而已。末世的孩子有幾個天真的？早就在最開始經歷天災與跟喪屍的戰鬥中磨礪出了堅韌的心性，更是早早便就心智成熟，十五歲便脫離家族出來自立門戶的大有人在。在以「強者為尊」的世界裡，實力，就是最好的說服劑！

雖然因為應缺的身份特殊他們都自降身價，願意以異能者的身份在他面前表現出低人一等的樣子，但同時他們也在心裡安慰自己說，是看在邊莠的面子上。畢竟末世第一個能源系異能者，是所有人都趨之若鶩巴結的對象。因此哪怕他們對應缺本身的廢系異能有多不屑，但表面上，還是願意表現出友好與巴結來。要是應缺高興了在邊莠跟前說一聲，那麼他們家族能夠進行光合作用的可能就會加大，那將會對整個家族都有莫大好處。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不能因為應缺改變邊莠的態度，也至少混了個臉熟，「跟邊家交好」對外界來說，絕對是最有力的一個談資。

所以哪怕萬般不願，但大多數人到底還是屈服在了應缺面前。或者應該說是，屈服在了應缺背後邊莠逆天的異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