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鑽到朕的眼睛裡去？」皇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追問道，「難道鑽進大將軍眼裡的東西還是個活物？」

雲尚榕撓了撓頭，覺得犯不著跟無知的人類解釋的那麼詳細，因為這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解釋的越多隻會問題越多，於是模稜兩可的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什麼叫可以這麼說啊，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啊？」皇上還沒發話，跪在旁邊的八王爺倒先沉不住氣了，「還有，你……你手指上的那兩團火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就biu的一下子冒了出來呢？」

皇上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還在受罰的八王爺只能乖乖的禁聲……

「也別跪著了，過來吃飯吧。」

到底是自家兄弟，皇上雖怒氣未消，但也不忍心讓他一直跪著，最終還是選擇了饒恕。侍立在一旁的沈公公見八王爺跪的有些腿軟，連上前攙著，把他扶到座位上。

八王爺的位置靠近皇上，剛坐下就討好的笑了笑，「謝謝三哥……」

「罷了，罷了，就你嘴貧……」皇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糕放入口中，「雲大人，你能繼續說說大將軍眼裡的東西嗎？」

雲尚榕剛夾起一塊糕點，不得不又放下，「呃……大何眼裡的那東西其實就是千眼神獸身上的一根毫毛。那老王八每次看到喜歡的眼球時，都會先吹根毫毛進去，等哪天心情好了就把毫毛與那人的眼睛一起取走……」

「千眼神獸？」

「就是躲在我宮殿里作怪的那個邪祟。」八王爺見縫插針的解釋道。

「哦……」皇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端起粟米粥喝了一口，「也就是說那隻邪祟每次取人眼睛時，都會吹先根毫毛進去？」

雲尚榕偷空吃了塊糕點，甜甜糯糯的，比青羅姑娘送的還要好吃，頓時心情大好，耐心的解說起來，「也不是每次都會吹，主要看他心情。當它心情不好，或者看誰不順眼時，可能二話不說就會摘了誰的眼球。當他心情好，或者想戲耍某人時，便會先吹根毫毛進去……」

「可它既然先選中了大將軍，為什麼突然又要戲耍朕呢？」

見大何與皇上都吃的慢條斯理，雲尚榕也學著減緩了進食速度，「一般有兩種可能性。一是，相比大何的眼球，它更中意你的眼球；二是，它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大何的眼球，只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岔子被迫選中了大何……」

「我想起來了……」一旁吃吃喝喝，灌了快兩碗粟米粥的八王爺突然一拍案幾道，「當時那條紅絲游出黃符紙後，並不是直接沖著大將軍去的，而是沖著妹妹欽多去的……欽多躲閃不及，最後被大將軍推開……」

雲尚榕正吃喝著，聞言突然停了下來！當時他被黃符紙死死糾纏著，到最後連眼睛也擋住了，還真沒注意到何丞風推開欽多公主這個細節，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就複雜了。

難道見雲尚榕對吃食無動於衷，何丞風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檢討道，「莫非這隻千眼神獸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皇室血脈？」

雲尚榕點點頭，「有可能……」

「不對呀！我也是皇室血脈，而且一直都住在那座宮殿里，它為什麼不攻擊我？」吃飽喝足後，八王爺雙手托腮的打著飽嗝，一臉委屈道，「照理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它怎麼也該先攻擊我才符合邏輯啊……」

用詞雖不恰當，但說的在理。

何丞風與皇上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贊同，唯有雲尚榕不假思索的露出了一臉嫌棄，「你當神獸都是飢不擇食的山林野獸嗎？什麼人的眼睛都要？別說它不要你的，換我我也不要……」

嗯，話糙理不糙！

何丞風與皇上都沒有提出異議，但備受屈辱的八王爺跳腳了，「我好歹也是個王爺，跟他們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憑什麼不要我的啊……赤裸裸的歧視，歧視……」

「誰知道你眼睛裡都裝的是什麼啊，說不定還偷看別人光屁股呢……咦，臟，太髒了……」

「什麼叫偷看啊，人家姑娘都是自願的……」

「……」

這越說越沒譜，越扯越沒遮羞布了！

何丞風連忙瞪了雲尚榕一眼，而皇上也趕緊叫停了八王爺，「行了，行了，就事論事，別越扯越沒邊了……既然這邪祟擺明了是沖著我們皇室來的，總該有所緣故吧？」

「說不定就是你弟弟得罪了人家……」

「榕榕，休得無禮！」罵完雲尚榕後，何丞風又代為道歉道，「榕榕他剛下山不久，待人處事多有不周，還請聖上與八王爺見諒。」

「無礙，無礙，雲大人說的也只是一種可能性罷了！」見自家弟弟吃了癟，皇上非但不生氣，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意思，「倒是我這弟弟，自小缺乏管教，口無遮攔慣了，讓二位大人見笑了！」

八王爺心有不服， 但也忌憚自家的皇帝哥哥，只能悶坐不語暫時棄戰；雲尚榕被罵後，瞬時也老實了起來，不頂嘴不叫囂乖乖的撤出戰場，就是吃飯的樣子不太好看。

「不管怎麼說，此事已經牽涉到聖上與公主，不知聖上有何打算？」

「先交給那大漢來的方士吧……」皇上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但又別無選擇，「不過何將軍的眼睛還要另請高明，若是有需要，朕可以幫你引薦南呂寺的途碌方丈。」

「不用了，我想榕榕會有辦法的！」

何丞風其實也並不指望雲尚榕會真有什麼辦法。他只是想給自己留下一個能夠親眼見到千眼神獸真身的機會，即便代價是失去一隻眼睛，他還是想確認下，寄居在皇宮裡的這隻千眼神獸是否是他曾今見到的那隻……

如果是，他或許能幫他解開心結！

「嗯，我會保護大何的……」雲尚榕又吃了好幾塊又甜又糯的糕點，心情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不過若是其他人也遭受了襲擊，我可能就無能為力了。」

若是千眼神獸說話算數的話，今早應該已經出現了第一個受害者。可這一路走來，雲尚榕也沒聽到什麼風聲，所以也不確定是老王八在故意放嘴炮，還是受害者的信息被人刻意的隱瞞了起來……

「雲大人只管保護好小樓國的大將軍即可，其他事朕自有定奪。」

皇上這是鐵了心不讓他們摻合進去，何丞風也不好再多言。接下來，皇上又問了一些軍務上的事，雲尚榕聽不懂，也不感興趣，只顧一言不發的低頭吃飯。

吃完早飯後，兩人便速速離開了皇宮！

路上，何丞風揉了揉右眼，忍不住問雲尚榕，「你的羽毛是不是燒壞了？」

「嗯，燒壞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長回來……」一提到這事，雲尚榕就悲從中來，再好的點心也彌補不了這份傷心，「羽毛壞了，就無法找到伴侶！我可能真要孤獨終老了。」

看著雲尚榕難過的快要落淚的模樣，何丞風差點沒良心的笑出來，「你們鳳凰的羽毛就是用來吸引伴侶的嗎？」

「百分之九十九是用來吸引伴侶的……」

「還有百分之一呢？」

「飛啊！」

也對，鳳凰雖是凡人不能揣測的神物，但也是一種鳥啊！是鳥總要飛的，即便是短距離的滑翔，羽毛也是必須的。因受千眼神獸那根毫毛的影響，何丞風的右眼時而能看到雲尚榕的鳳凰毛，時而又看不到，所以也不能確定他羽毛的受損面積到底有多大。

但他曾說過，對他們神獸而言，失去伴侶是比失去生命更加可怕的事！

所以這身羽毛必然非常重要吧！

「既然羽毛這麼重要，你們總有幾套修剪護理的法子吧？」雲尚榕一直在幫助自己，何丞風也想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譬如把沒有光澤的羽毛剪去，又或者像姑娘家那樣用蛋清按摩頭皮，使頭髮更加烏黑亮麗……」

在何丞風的提醒下，雲尚榕忽然想到了什麼，道：「我小媽好像說過，人類的體油能讓我們鳳凰族的羽毛長得又密又亮，而且人類的體味還能幫助我們更快的引來伴侶呢。大何，要不你給我點體油唄？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雲尚榕說著又撲向了何丞風，甚至還想把手伸進他的衣衫里揩油，幸好被人抓的死死的。

「你先跟我說說，什麼是體油啊？」

「就是你們肉體分泌出來的油脂啊！動物也能分泌油脂，不過還是人類的最好……」

「這又不像汗水那麼好收集，怎麼給你啊？」

雲尚榕認真的想了想，「其實也簡單，只要我們每天晚上脫光光抱在一起睡覺就成了。反正在找到千眼那隻老王八之前，我們也是要睡在一起的，要不今晚就脫光光吧……」

「……」

何丞風嚇的臉都白了，暗暗後悔道，為什麼非要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