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扶桑淚6

現在代央處於的時代正是炎黃大戰蚩尤的關鍵時期，戰火從中原大地，一路蔓延至極北苦寒的北冥一帶。蚩尤一方有四大凶獸坐鎮，又有五爪黑龍相助，說他一派所向披靡也不為過。

而代央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流落到北冥之地。按照漣漪所說的時間，此時的他應該與畢琊結為了夫妻，他為什麼會流落到北冥呢。

代央坐在小溪邊，連漣漪喚了她好幾聲都沒有聽到。代央只看到一旁多了一角黑衣，才發現漣漪坐在了他身邊，看著漣漪一臉愁容的模樣代央不禁問：「嫂子是怎麼了，不高興。」

這些日子的相處，代央也有些放下心中的懷疑，開始接納他們夫妻的好意。這時漣漪微微蹙眉說：「最近這些日子，大地的變化實在是太厲害了，好多河流里的妖獸莫名其妙的黑化，難道真的是天地之戰的開端。」

漣漪似乎很在意河流里水族的生命，這些日子以來代央就發現了，她從來不食用已經開了靈智的生靈，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傷害任何生命，她是這樣的善良，可是最後她為什麼會被句芒鎮壓在東海之底呢。

代央見她有些多愁善感便說：「嫂子不必擔憂了，或許這隻是一個意外，等過些日子就會變好的，想想從前女媧補天時的水深火熱，這些並算不上什麼。」

漣漪只是搖搖頭苦笑說：「不會的祝公子，我最了解河流與地脈的走向，也最清楚那些水族生靈的情況。公子這大地已經變了，它開始變得殘忍，變得不近人情，變得滿目瘡痍，它變成這個樣子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漣漪將頭埋進膝蓋里，肩膀微微顫抖。代央知道她是在悲傷，可是代央卻什麼也不能做，連一個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這一切只是因為貪念而引起的征戰，他沒有理由說誰是誰非。

這時漣漪抬起頭，對著代央露出一絲涼意的笑容說：「漣漪知道公子並非凡人，你來自天庭是個天地孕育而出的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公子的力量被封印了，只是在你身上漣漪感覺不到惡意，所以漣漪是喜歡跟公子相處的。」

她的笑容讓代央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有些呆板的問：「漣漪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從公子從九重天上墜落至北冥一刻開始，因為這北冥發生的一切，任何生靈，不管是一花一草還是山脈河流都逃不過漣漪的眼睛，而公子是否也在懷疑漣漪的身份。」

漣漪說話的時候雙臂微微向上張開，代央就能感覺到很明顯的涼風襲來。莫非這個漣漪是北冥之主，代央懷疑就帶著疑問的語氣說：「那麼漣漪究竟是什麼，妖，魔，神，還是仙。」

「公子的問題漣漪還不能回答，對了那日救下公子的時候，公子身邊還有一樣東西，請隨漣漪過來看看吧。」說著她就起身離開，代央也立馬跟上，那個東西代央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他的武器，鳳來琴。

果然來到山洞的時候，漣漪不知從那裡抱出一把古琴。古琴通體為玄色，有著二十四根弦，每根弦都呈銀白色。琴身上刻有一些銘文，還雕刻這一隻栩栩如生的鳳。

見到古琴的時候，代央就知道這是鳳來琴，雖然與後來的東屬有著很大的差別，可是代央還是知道它跟東屬本就是一把，不一樣的琴身，卻是同樣的琴靈。

看著代央的表情，漣漪笑了笑說：「原本漣漪還在猜想公子的身份，可是看到這鳳來琴之後就徹底肯定了公子的身份，你說你姓祝這也沒有錯，而跟祝姓有關又以古琴為武器的，普天之下除了樂神太子長琴，再也沒有其他人了，你說是不是長琴殿下。」

看著漣漪的模樣，代央只是笑著說：「既然漣漪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又為什麼把我留下，我的身份如今如此尷尬，漣漪不怕引來麻煩。」

「你是火神祝融之子，天界中法力高強的樂神，但同時你也是蚩尤的得力幹將黑龍畢琊的妻子。你的身份確實是尷尬，只是漣漪覺得，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迕逆自己的父親，你證明了自己的愛情，但是卻也堵住了自己的活路，殿下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對的時間遇見對的愛情有多麼重要。」

漣漪的話讓代央覺得是多麼的可笑，她說得沒有錯，再後來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削去了仙靈。他用自己的愛情堵住了唯一的生路，到最後卻也什麼都沒有留下，親情愛情，什麼都沒有，他在奈何橋上想了千年，在黃泉路上徘徊了千年，最後只得出來一個忘卻前塵的借口。

被削去仙靈的他，又自毀殘存的魂魄最後再也入不了輪迴，魂魄飄散到各地，他唯一的意識也飄飄散散的，他看見犯下過錯的羅剎，看見春巷裡孟母的悲傷，看見金烏與句芒的悲歡離合，看見那位將軍的凄涼，他看見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經歷過的看見的，遺忘的，因為執念太深，到最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看見代央的悲傷，漣漪把鳳來琴放到他手中說：「殿下，那些我們回不去的時光，即使再怎麼嘆息也沒有用。殿下回去吧，這北冥很快也不會太平了。」

代央看著漣漪，發現這個黑衣的女子是如此的堅強，她的脊樑是永遠的筆直，就好似大山的軀幹一般堅不可摧，只是她最後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

代央接過有些沉重的鳳來琴，他發現鳳來似乎在沉睡，恐怕也是經歷了不小的磨難。他抱著琴對著背著他的漣漪說：「多謝這些日子以來漣漪的照佛，長琴明日就動身離開。」

漣漪沒有回答，只是往山洞內走去。代央看著空曠的山洞，想著消失了一段時間的鯤，這北冥之外的天地恐怕真多是天翻地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