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疑惑

傍晚昏昏沉沉的天氣，而小院里卻顯得熱熱鬧鬧，在那棵花樹下君漓與不歸正在戲耍玩鬧，瑤琴給扶蓮當幫手正在廚房裡忙活，院子里一派祥和的景色。

恢復人型的東屬目視著一旁玩鬧的不歸，心中卻想著，怎麼會那麼像呢，太像那個人了，像得他都不敢直視，為什麼他的孩子就不能長得像他一點。要是當年他不那麼草率就好了，也就沒有後來哪些麻煩的事情了。

石凳上的令牌中，女鬼重歡現身看著坐在屋檐下的東屬，她緩緩的飄到他身邊說：「先生真的不是將軍嗎，為何重歡總有時曾相似的感覺。」

東屬看著重歡，她依舊是她死去時的樣子，紅衣散發脖子那裡有一道刺眼的傷痕，他笑了笑說：「公主認錯人了，在下東屬，並非謝梨春將軍。」

「可是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就連身上的氣味都如此相近，就算容貌有相似，氣味應該沒有吧。」重歡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認為此人就是謝將軍，似乎沒有什麼理由，只是因為在他身上她感覺到了那份安心。

「公主多想了，我本是殘魂又是琴靈，怎麼可能會是驍勇善戰的謝梨春，謝將軍呢，而且二十多年前在下還在沉睡，從未踏足人間，更不會與公主有過救命之恩了。」

東屬看著曾經的少女變成一縷同他一般的魂魄，心中雖有難過，但是歷經太多悲歡離合的他還是少了悲傷的感覺，剩下的也只是同情而已。

「真的不是嗎，我還想著要報答他呢，不歸是將軍的孩子，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找到他，將軍不在了，就由我來護他平安，雖然重歡不知道不歸身上有什麼秘密，可是他是將軍的孩子，就算再死一次，重歡也要護好他，等到了黃泉地獄也好給將軍一個交代。」

陷在回憶里的重歡有些縹緲的說著，語氣淡淡的卻顯得那麼的堅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要報答的對象已經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她在黃泉中只怕是永遠也找不到那個人的蹤影。

這時屋門打開，畢琊扶著代央緩緩出來，東屬看著如今對自己主子呵護備至的畢琊，心中是冷笑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妖王，你對主子再好，多也彌補不了主子為你所做的犧牲。

代央與畢琊一起在石凳坐下，這時候瑤琴與扶蓮也將晚膳做好，君漓第一個夾起菜餚品嚐，他癟了癟嘴說：「這個菜的味道怎麼那麼熟悉，是瑤琴做的嗎？」說完他又看向瑤琴。

瑤琴也是一臉奇怪，君漓怎麼會一吃就知道是她做的菜，就在她以為是他瞎猜的時候，君漓吃過的每一道菜都能準確的說出來是誰做的，瑤琴不禁想到一個人，只有玄青才吃過她做的飯菜，其餘的時候她都沒有動手做晚膳的機會。

畢琊看著吃貨模樣的君漓想著，看來君堰也沒能完全壓制住玄青的記憶。一頓晚飯吃得也是其樂融融，晚飯過後代央問不歸：「你說你是來找人的，還說是你父親的夙願，究竟是什麼夙願。」

不歸摸了摸手中的令牌說：「我聽族長提起過，說我父親以前是個將軍，後來因為一場敗戰他被革職，回到了家鄉後就有了我，我出生後也很少見過他，他把我交給管家教養，一心在山中修練。三年前他去世時我也沒能見到他，他只留了一封書信讓我完成這個夙願，還給了我這塊令牌，現在想想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的孩子，這十五年來我跟他見過面的次數都不超過十次，真是悲哀。」

不歸的模樣讓東屬有些動容，他問：「既然沒有多大的感情，為什麼你還要完成他的夙願，或許他是騙你的，只是讓你知難而退。」

不歸笑了笑說：「總歸是我的父親，雖然我們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可是我還是要完成他的夙願，我是他的孩子，不管怎樣他是給了我生命的人。」

「那你可還記得他的樣子？」東屬繼續問。

不歸想了想，他搖搖頭說：「好像不怎麼記得了，只是有點印象，他不怎麼愛笑，可是給人的感覺不是冷冰冰而是疏離感，好像是個修行之人，就好像代央哥哥一般，給人感覺仙氣十足。」

聽著不歸說不記得他的模樣，東屬也有些放下心來，如果不歸記得他，那麼以畢琊的手段一定能猜出所有，他已經不想再跟那個人有任何糾葛，前塵往事就讓它變成雲煙，誰也不要再記得。

代央扶著畢琊站起說：「既然是這樣我們就陪你一起去完成你父親的夙願吧，也算我們有緣一場，我們打算先去北冥一帶不知不歸你的目的是何處？」

「那麼巧，我正好也要去北冥，這樣一來豈不是順路，太好了。」不歸激動的站起說。

等眾人達成共識後便都散去，只有扶蓮依舊搖著那把摺扇露出一絲苦笑。

夜已經漸深，畢琊扶著代央回屋躺下，躺在床上代央想著這兩天遇見的怪事，看來這世間的妖物果然還是必須要祛除，妖就是妖，鬼怪就是鬼怪，根本沒有什麼善意區分。

在他想得入神的時候，畢琊端著一盆熱水為代央擦拭身子，才碰到他的手臂便驚醒回神說：「你在幹什麼，我不需要你幫我擦拭身體。」

畢琊呵呵一笑說：「都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放心我現在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說完不理會代央的反對，依舊將人扶起為他細緻的擦拭身子。

代央看著畢琊認真的模樣，感受著他溫熱的氣息透在鎖骨處，看著他深邃的眼睛，代央突然覺得臉部有些發燙，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湧出，他連忙推開畢琊說：「好了我要睡了。」說完便俐落的側身躺下。

畢琊看著代央微微泛紅的臉頰，突然知道了原因，他將漸冷的熱水拿出去後，回到屋裡開始寬衣解帶在代央身邊躺下，代央只是肩旁抖動了一下，最後卻也什麼都沒有說，閉著眼睛安心的睡下，畢琊也將人抱進懷裡，將下巴抵在代央的肩窩處帶著笑意睡下。

人間已是深夜，而在九重天上依舊明亮如白日一般，祥雲飛舞和煦的清風在吹拂，遠處仙鶴鸞鳥翱翔，宮娥手執花籃仙桃飛往一處宮殿而去。

而今日九重天上神君堰神君府迎來了一位稀客，身材高大英俊，一身華貴精緻的錦衣，面帶獠牙面具的幽冥帝君蒼擎正站在神君府門前，他的氣勢讓守衛的小仙童戰戰兢兢的說：「帝君蒞臨可有要事？」

「本君來找君堰神君，帶路吧。」幽冥帝君低沉的嗓音不僅顯得威嚴，更是有一種讓聽者沉淪下去的感覺，幽冥帝君是誰，六界中輩分最高也是最為神秘的上神。

仙童只能乖乖的帶著人往君堰小坐的地方走出，來到君堰平時打坐的地方，只見那裡擺著一副茶具，旁邊正燒著一壺熱水，壺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卻唯獨不見君堰的影子。

蒼擎讓仙童退下之後，看到茶具便坐下順手開始泡起茶來，不一會君堰也出現了，他坐到蒼擎對面笑問：「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帝君。」

蒼擎說：「今日是西王母宴請眾神觀賞蟠桃會的日子，本君覺得無聊便來了，神君為何還不前去，莫非是在等本君。」

「哪裡，我是在等狐皇，今日帝君也來參加這蟠桃會，恐怕這天界要炸開了，這四海八荒之內能讓幽冥帝君出面的宴會可不多啊。」

「本君此次前來是有事想讓神君解惑，希望神君能給本君一個好的回答。」

「帝君請講，君堰定知而必答無所隱瞞。」

蒼擎輕飲一口熱茶說：「前些日子本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與他成親生子，夢裡我們相濡以沫，他心裡有我。但是最後我們還是分開了，他消失了怎麼也找不到他，或許真的只是個夢境吧，本君近些日子總是陷入那個夢境，還看到本君的孩子已經成大成人，神君說說，這是為何？」

他，便是那個人。幽冥帝君還是放不下他，君堰笑了笑說：「帝君還是放不下鳳神，可是鳳神已經是殘魂成了太子長琴的琴靈，而且帝君從未將心中的愛意表達給他，鳳神又怎麼會知道。」

「我們從洪荒時代便認識，那時候我與他盤古之間的感情誰也無法撼動，直到夢魘之魔的出現，後來盤古為了天地而消亡，鳳神也在那場戰役中重傷變成殘魂，只有本君安然無恙。有時本君會覺得自己殘忍對世間的感情理解不了，直到建立了地府本君才知道，我的冷酷無情是有原因的，因為只有我才能評判這世間的罪惡，冷酷無情如本君，生來便是為了地府而存在的。」

「可是您還是動了心，為了鳳神您在他身後默默守護，就連玄青太子的事情都是因為他的原因，您不把心意告訴他，一直這樣膽小如鼠的下去，這樣無休止的循環，那麼遲早會出現第二個胥婉仙子。帝君愛一個人不是希望他過得好，而是他過的福祉日子是自己給他的，帝君君堰話至此，剩下的還望您自己抉擇。」

「可是夢裡的那些事情又如何解釋，它真實得可怕，讓本君不禁沉淪下去，君堰你說會不會是二十年前本君做了什麼事情，卻又忘了。」

「帝君曾經去過人間？」君堰帶著疑惑問。

「恩，當時有些事情去了，事情解決了就回來了。」

「這就不好說了，帝君若是…」君堰還想說下去時，狐皇白孟尊便來了，他帶著寵溺的笑容擁住君堰。

蒼擎看到此景也不好打擾下去便默默的離開，留下那兩人你儂我儂，看來他要去一趟漢陽關了。

七重天上的瑤池仙境開始了千年一度的盛宴，而漢陽關外，代央一行人跟著不歸去找二十年前與謝梨春將軍一起征戰過的老兵，因為一枚號令眾將的將軍令，一個公主的和親悲劇以及不歸的身世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