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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離]月光訣

    「若哪日王上想要這天下了,我便告訴王上,我想要什麼。」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這天下,至於我想要什麼,想必王上,也不願再知道了。」 本文長篇全員向,主執離,副鈐光仲孟,正劇向,接三十集無縫續寫。

    第五章 錦書難書·遖宿禁軍搞事

    小說: [執離]月光訣 作者:凤灵 字數:3903 更新時間:2019-09-21 17:00:25

    「王上若是哪日想要這天下了,我便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從阿離離開直至前幾日,執明都以為,那是阿離離開時說的氣話,氣自己身為一國之王,卻貪圖享樂、混吃等死。

    那時,氣頭上的他卻忘了,阿離哪怕對他有所隱瞞,卻從來不會欺騙。

    自阿離離開後,在夢裡,微風輕起,羽瓊飄香,伴隨著涔涔簫聲,他夜夜都會見到那一抹朦朧中不染纖塵的緋紅,可那個身影站得太遠、走得太快,漸漸地,他便跟不上了。醒來時,方知不過黃粱南柯。他的阿離,從來沒有回來過。

    可那夜的夢裡,阿離居然沒有再離他而去。

    就在他面前,依然是如舊的眉眼,飄零的烏髮,嘴角邊揚起的淡淡笑容,早已勝過萬千羽瓊連綿的灼灼煙霞。

    「若哪日王上能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麼無論我去到哪裡,所到之處,皆是天權。」

    執明恍然大悟。

    他憂心的,左右不過是阿離走後,便不在天權了,不在他能夠觸及到的地方。遖宿舉國通緝,他卻只能看著,無能為力。他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能否自己曉得冬日裡多添一件衣。

    他有自私,希望阿離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希望一切都是以前的模樣。可阿離走了。這偌大的天權,又少了一個勸諫他專心政務的人。

    從醉夢中醒來,走到案前,高高的一疊積壓了兩個月的奏本,任誰看了都頭皮發麻。

    可這卻是阿離過去每日為他做的事情。之所以他能夠那麼安然地混吃等死,是因為已經有人站在他面前,如天權的天險昱照山一般,將一切危險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批改奏摺,左右宮人侍奉得比平日里斗羊殷勤了十二層,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

    一本本看下來,自是哈欠連天,自己寫的什麼也全不曉得。眼見還有半疊,執明便稍稍振作精神,自上頭又取下一封來。

    慕容離奏。

    執筆的手不由一松,險些摔落了筆毫。待仔仔細細辨清了是這幾個字無誤,急忙又取下幾封來,飛快看著奏摺面上的署名。

    慕容離奏。

    慕容離奏。

    慕容離⋯⋯

    剩下的半疊奏摺,無一例外,全是阿離為他所寫的、留給他的話。

    找回去翻開第一本,是針對天權北部可能到來的雪災的詳細措施;翻開第二本,是朝堂中每個臣子的名姓家室、官職幫派,乃至哪些有謀逆之心、哪些可堪大用;第三本,教授他立威掌權之法;第四本,又是如何利用遖宿河流源於天權的先天條件,改道河流入西海,遏制遖宿包舉天下的虎狼之勢⋯⋯

    沒有任何一個字書寫不舍,沒有任何一句話表達關懷。十九本奏摺,字字工整清晰,句句心血言明。

    執明畢竟甚少接觸政事,阿離所寫,他並不能全數明白,可他明白一件事——沒有真心的人,不會為另一個人的將來牽腸掛肚。

    末了,最後一本奏摺上頭寫的,只是寥寥數字:

    「惟願王上據昱照之固,擁天權之地,存囊括四海之意,並吞八荒之心。」

    還是勸他專心政事。好好的不說人話。

    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麼,阿離?

    ——尹山以北——

    來回一連十日的車馬顛簸,又為了從速,沒有多少休息時間,即便慕容離自小習武,可他所學重在輕盈,加上身子底本就不是很好,終是因一場風寒誤在了途中。

    在客棧住了四五日,服了不少苦藥,也不見有多少好轉。

    到頭來,慕容離終於將這日晚上的藥推了。

    庚辰捧著藥碗半跪在床頭:「少主,這藥再苦,不服下,風寒也無法好轉啊。」

    「你起來。」慕容離低著頭克制地咳嗽幾聲,「我吃不下藥,不是藥苦,是我心裡苦。」

    庚辰起身,疑惑:「少主⋯⋯還在擔心天權王?」

    這話,一半對,一半錯。

    慕容離盯著不知何處,有些失神,默了許久,方才嘆出一口氣來:「我對不起他。」

    「少主為天權王留下了那許多本奏摺,令其能夠以最好的開始逐鹿天下,欠下的,也應當是抵清了。」

    慕容離一聲苦笑:「那不是他所求,抵不清的。抵了這些,還是欠了他不少。更何況⋯⋯」微微垂目,「我到底,還是在利用天權,替我給遖宿架上最後一把刀。」

    庚辰不由一愣。

    離開天權後,自家少主的笑容倒多了許多。只是,這笑容不是出現在大計初成時,就是出現在想起那天權王的時候。

    不過,無論如何,少主笑容漸多,總是好事。

    慕容離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把藥拿過來吧,我喝便是了。」

    庚辰心下一喜,正要端藥,門外忽來陣陣敲門聲,三聲長、四聲短,那正是戚將軍身邊親信的暗號。

    「進來。」

    聞得慕容離的允許,門外之人迅速推門而入,稍稍作揖,直切正題:「少主,戚將軍得到消息,天璣和天樞已有暴民亂象,而在遖宿軍中,也有我們的十數細作被抓。其餘人得到消息,已添油加醋,按計劃將此事在軍中慢慢散開。」

    慕容離急忙坐起,不料起身太急,還是扯痛了幾聲咳嗽,卻徑直伸手擋了兩人想來攙扶的動作:「那就好。那十數名為我瑤光捐軀的死士⋯⋯」想要開口言說封賞家人,卻想起,那些人本就是無家可歸之人,萬千無奈,只能化為一聲嘆息,「庚辰,你看,我又欠下了這麼多條命。想來,這輩子我欠下的東西,已是永生永世都還不清了。」

    「少主⋯⋯」

    勸不了什麼。心已經死了的人,把一切看得最為通透的人,勸什麼都是白費。

    慕容離搖了搖手,撐著虛弱的話道:「戚將軍可還讓你帶別的話來麼?」

    來人答道:「戚將軍還是那句話,我軍已整頓收拾完畢,只待少主一聲令下,便可動身。」

    「約十日後即可動身。只是⋯⋯還不夠。」

    來人有些懵逼:「少主⋯⋯說什麼?」

    慕容離仰面合目:「兵力還不夠。」

    面對這顯然的廢話,來人有些汗顏:「我軍一共只有二十萬,戚將軍估計,能拿下過去小部分均天國國土來休養生息便是極限了⋯⋯」

    慕容離並不長睬他這句話,只是默默從枕下摸出一封寫好的信來,遞上手去:「你將此信交與戚將軍。此事也與你有關,你可打開看看。」

    過去少主所送皆是密信,這次卻這麼堂而皇之,來人不禁訝然,對著自家少主的眼神幾番確認,才肯接過信來,展開一看。看信不過小半刻,面上的訝然已成震驚:「少主⋯⋯要重新使用軍功爵制?!」

    慕容離頷首:「當年均天正是以此立國。」

    來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利索跪下,連聲音都比方才響亮了幾分:「少主放心,屬下定將把此信親手交與戚將軍!」喜形於色,溢於言表。

    軍功爵制,按軍功多少來定爵位獎賞,於他自己乃至瑤光所有將士而言,都是一大喜事!

    ——遖宿——

    「聽說了嗎?王上暗地裡按著名單抓細作,前兩日在我們這發現了一個,結果那人一個帳的人都沒了!」

    「早就聽說啦!上頭還說,是把那些人調到別的地去了。誰信啊!鐵定骨頭都沒剩下!」

    從天樞、天璣收編的軍隊,到這裡遖宿禁軍軍營,處處都在傳這樣的消息。

    軍帳外的木椅上坐著的喝茶消氣的身著普通軍服男子,已聽了七八天這種傳言。

    劍眉英挺,黑眸如星,臉廓稜角分明,分明氣勢孤清冷傲,其容貌卻與執明有八成相似。

    這喝茶要消的氣不是旁的,正是與他同帳的戰友司羅,正是一個名字極有可能在那張細作單子上的戰友。

    曾經以為上頭再如何查,也到不了他頭上來,可萬萬沒想到,就在昨日,他撞見了同帳戰友以一隻綁了紅線的鴿子向外頭傳遞消息。腳上綁紅線的鴿子,也正是上頭說過的那個慕容離的信鴿。

    他自然可以向上頭揭發,可同帳的戰友,一同有過出生入死,甚至還救過他的命;

    可如若不揭發,待上頭搜過來,遭殃的就可能是帳里所有人!

    他不能讓任何人死,哪怕是細作。

    不能。

    握手的力氣大得幾乎可以捏碎茶盞,骨節僵硬,青筋暴起。

    忽然,另一隻手從身旁伸過來,覆住他的手,是熟悉而溫柔的聲音:「遠之怎麼了?這樣生氣。」

    握住茶盞的手登時便鬆了下來,謝遠之眉間戾氣一卷而消:「我沒事,就是有些想家了。」轉身扶住來人的肩膀,「司羅,你腿傷還沒好,這就出來吹風幹嘛?走,我扶你進去。」

    「哎,」司羅笑著將他的手臂推開,「不就是被射了一箭,又沒死,這養了一個多月都快好了。都是軍人,哪有那麼嬌弱。」

    謝遠之登時便急了:「不行,隔帳的小張就是因為逞強,不好好養傷落下了病根。而且⋯⋯而且你是為救我而受傷的,我⋯⋯」

    「用一條腿換你一條命,」司羅抬頭,向他輕輕一笑,「值得便好。」

    值得便好。

    原本想要詢問他關於慕容離的鴿子的話,停在這裡,還是生生咽了下去。飄上來的話,只是一句輕輕的:「你⋯⋯要好好的。」

    入夜,這個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的夜晚,星辰如眸,卻在謝遠之的帳里,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

    「司羅,尉官要見你!」

    「別磨蹭,快跟我們走!」

    大半夜帳外的吼聲驚醒了一帳人,謝遠之坐起身時,正看到黑暗中一個瘸腿的熟悉人影被另外兩人推出去。

    之後,再也沒有聲息。

    彷彿整個軍營都死了一樣。

    約摸過了一刻,帳里的戰友才開始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啊?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聽說,上頭抓細作就是這樣的!司羅不是在經常搗鼓一隻鴿子麼?」

    「他這回出去怕是回不來了,可我們⋯⋯我們怎麼辦?上頭會不會殺了我們?!」

    他⋯⋯回不來了⋯⋯

    沒有任何猶豫,也不知為何動作會如此迅速,謝遠之翻身下床,隨便拿了身衣服套上,抓起佩劍,便往外走:「我去救他!」

    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背後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刺耳。

    「謝遠之你不要命了嗎!」

    「司羅肯定是死定了!你去也無濟於事的!」

    「謝遠之!」

    不想聽,不願聽,一步走得比一步急。不要命?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是司羅,用一條腿給他換來的命!

    不知聽到夜巡官兵多少呵斥,不知拐過多少帳頭,其餘的一切全不曉得,只盯著遠處尉官的營帳,近了,更近了,他看得到被人架著跪在那裡的人,只差幾步,只差幾步——

    高高舉起的彎刀,不帶一絲一毫的遲疑,刀光里映著的事劊子手瘋狂的面龐,和刀下司羅孱弱的身影。

    瞬息間一切時光都停滯了,世間萬寂中,謝遠之聽到自己絕望的嘶喊:「司羅!!」

    落下的刀光晃花了眼,血色如泉噴涌而出,頃刻間,滿目只留一片鮮艷的血紅。

    一切發生得太快。

    他看著尚有溫存的血潺潺地流,看著落下的頭顱滾到自己身前,這世間再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也沒有什麼聲音了。

    這樣安靜,安靜得一呼一吸都清清楚楚。

    ⋯⋯

    「用一條腿換你一條命,值得便好。」

    ⋯⋯

    沒有人見過這樣瘋狂扭曲的面龐,仰天突然間爆發出凄愴的嘶吼,那樣痛的感覺淹沒世間,淹沒天地,太過深入骨髓、太過凄慘絕望。

    「我,殺了你們!!」

    ——尹山以北——

    慕容離剛剛病癒歸來,遖宿的細作便傳來這樣的消息。

    「遖宿禁軍,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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